我们已经看了的三张影碟是《小丑》《全城戒备》《迷途》;而现在这里剩下的,是《荒岛》《绘画》和《人格分裂》。
名乔别开视线:“对。”
我们离开了。回到执行科,我们对着那张影片发呆。这下好了。
九晴仍然在沉思:“你知道名乔用左手画画的原因么?”
“嗯”
我沉默了很久。
不久以前的一桩案子,自杀者是个画家。那名画家没有年曦那么出名,但她的案子却很难破。我拿着他的画去找名乔。聊完以后,名乔突然说了一句:
“如果没进黑白,我会和他一样。”
那时候已经很晚了。名乔已经收拾了所有东西,准备下班。她看着它,表情平静。“怎么一样?”我问。
名乔看着那幅画。
画上是一瓶凋谢的玫瑰。她笑了下,因为它:“因为我一直没遇到过……和我一样的人。”
这话听起来很嚣张,但如果这话放在名乔身上,就不一样了。
“我说要去学画。她不让我去,我说了很久很久,她才愿意。然后去学画画之前,我的手受伤了。她说,既然受伤了,就不要去了,反正右手也用不了了。”名乔口里的“她”是她的母亲。
“但是我不肯,我怕错过了这次机会就没有了。嗯,所以我是用左手学画的,后来就一直用左手画画了。右手只是用来写字的而已。”她说。
“怎么学?”
“就那么学。动作对换一下就好,没别人想得那么难。”
“顶多就是和别人有点不一样而已。没关系,反正我画的画,和他们也没什么不同。”
最后她这么总结。
只是一点不一样。只是一点点。这句话听起来很平静。
所以名乔可以在用右手写字的同时,用左手画画。
我们继续沉默。看着那张叫做《绘画》的影碟。
九晴忽而道:“我好像……好像有点明白,你们身上那种感觉是什么了。”
我笑了下,看起来大概很惨:“什么感觉?”
“……我说不明白。反正,是一样的,都有点一样的地方。”她说得很含糊。
我没有出声。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现在的情况似乎是,连旁观者都不清了。
我叹口气,不继续纠结这个明显没有答案的问题了。“那么我们继续吧。一条路行不通了,总有另一条路的。”
这世上有很多很多条路。如果这条堵住了,至少还可以去走另一条。
但是说这句话的人通常忽略了一件事:有时候不是没有路了,而是走路的那个人腿断了,走不下去了。
九晴抬眼,似乎觉得不可思议:“你还有办法给死者做隔空治疗?”
“没有”我特别直接的回答。
九晴气结。
“但是既然已经找不到回忆了,”我开电脑,放置影碟,“总还是可以看看成品的吧?”
屏幕上。
《人格分裂》开始播放。
第44章 第四十四道题
那是一出很特别的电影。
一名心理学家陈禾,被朋友邀请,参与一宗凶杀案的调查。凶杀案中,死者是一名富翁的私生女,只有八岁。她被人发现时候在河边,一张脸被人划花,是靠着基因测试才确定的身份。
那名私生女一向成绩优秀,英语尤其出色,在班上却是不被同学欢迎的异类。
她从来没有得罪过任何人,甚至连那名富翁的正妻,都不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就在她寻到了那名正妻杀害八岁女童的证据时,第二桩同样的案子发生了。
同样划花了脸,却并不是被吊死,而是她在一栋大楼楼顶,自己跳了下去。凶手显然不是那名妻子,因为他们之间同样毫无关系。
那是一名高三生,在学校成绩优秀,有望到海外留学,而且她极受同学欢迎。第二宗凶案,陈禾在现场发现了一道密码:
3h1t2y45。
被划在一本幼儿园拼音教材上。那道密码旁边,是一首拼音口诀的最后一句:aeiou。
她很快解开密码,1=a,2=e,3=i,4=o,5=u。替换到那道密码里,就是:
Ihateyou.
我恨你。
是谁那么恨死者?——陈禾不知道。而很快,第三桩凶案发生,在飞机上。一名留学归国的心理学生,在飞机上被人发现食物中毒,才刚下机,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三宗凶案,无可破局。
在这过程里,陈禾头痛和晕倒的次数越来越多。她经常看见自己不该看见的东西,醒来时候发现自己在陌生的地方。
就在她翻看最后一宗凶案的录像时候,她在屏幕里,看到了自己的背影。她穿着黑色窄腰连身裙,丢下凶器,离开现场。就在她盯着监控移不开眼的时候,她身后的门砰然打开,一群警察围住她。
邀请她参与调查的那名警官朋友,站在最前,身穿警服,手中手||枪指向她。“认罪吧。”
她控告她是三宗杀人案的凶手,她就是那个警方想要抓住的连环杀手。
她将所有证据,一一摊在她面前。
第一宗凶案,是陈禾将那名私生女引出来,与她交好,然后在无人处杀了她;第二宗凶案,是陈禾将那人用信欺骗了她,言语逼得她自杀,然后留下了那道密码;第三宗凶案,摄像头里,拍到的人背影,正正是她。
陈禾是凶手也是调查者,她是被害者也是加害人。
第二宗凶案的密码她之所以解得那么快,因为她自己就是写下密码的人。
“我没有动机。”
“……不,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