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罪——花菲雨【完结】(15)

2019-03-26  作者|标签:花菲雨

传来一阵敲门声,轻而急促。“谁?是彰华吗?”没有回答,那人只是一个劲地敲。我打开门,一个个头矮小的男孩立刻钻了进来。

“请问,你找谁啊?”

他一把将门带上,背靠着直喘粗气,“找你啊,笨蛋。”

“找我?”

“是啊,这里不是你的房间吗?”

“没错,是我的房间。只是我今天刚过来,还不太熟悉。”

“那就是菜鸟喽,”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够软的,比安宁哥那儿的还要舒服呢。想不到菜鸟的待遇竟然那么好。”

“你认识安宁?”

“岂止认识,我可是……”他咂了咂嘴巴,“是安宁哥叫我来找你的,你得过去次。”

“应该的,我正要去谢谢他送我那么贵重的礼物。”

“那就好,可要记得快些过去呀。我先走了。”

“什么事那么急啊。”

“菜鸟,你就别问那么多啦,过去就是了,”他一骨碌溜出门外,似乎不放心又折回来,“抓紧点,就别化妆了。”

我始终觉得安宁是个好人,找我也应该不会出于恶意。但咱们俩的房间虽然位于东西两边,但毕竟是同一层,真有什么要紧事为何自己却不过来。未免还是有些让人琢磨不透。

在拐角处,我迎面遇上李老板,他紧锁眉头似乎不太高兴,但一看见我又舒展开了:“CHRIS,没想到你今天那么早就来了。”

“我知道今天有任务,所以想早点来准备。”

“呵呵,年轻人就该有活力,有干劲。”他一把伸出手,我不及退让被他托住了脸颊,“太急了,妆都画稳妥。怎么见客人,”他的拇指划过我的眼角,“不习惯不稳当是很正常的,我让人来帮你补一下妆。”

“不用麻烦了,太画了一半,等会儿我自己处理就好。”

“亲力亲为,我欣赏,”他的眼神过于锐利,让人胆怯。当他看着你的时候就像是在攫获猎物的猛兽,还是只多日为餐的猛兽。因而即使他在赞赏你,也未必会有舒心的感受。“下午一点半,你的客人会去你那。这个第一次是你自己选择的,好好准备,别让我失望。”

“我明白,老板。”

“你好像有事啊,”他的眼神在窥探我的心。

“是有那么点小事。”

“那就赶紧去吧,早去早回,别把个人心情带到工作上。人家也算是个贵客。”

“CHRIS,”没走几步他又叫住我,“我说过你很特别,所以希望你继续特别下去。这次为你挑选的客人没有肉体上的过分需要,将来也不会有。至于你自己在外面的生意,我也希望不要太过,就算不为了自己也为了彰华想想。可能你现在还不清楚自己的特质,但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这种特别将是你最有魅力也最有价值的地方。”

安宁的房间没有上锁,推门进去却并未看到任何人影,只有一股扑鼻的香气呛得人想打喷嚏。内间的门一概锁着,再怎么敲也没动静。他并不在这里……

我的第一个客人是个中年男性,体格魁伟,浓密的头发不加整理略显零乱。衣服却也穿得英挺贵气,很是面善。

“小磊,”他抓着我的手,一直重复着陌生的名字。

“我叫CHRIS。”

“我知道,我知道。”他神经质般地激动着兴奋着,紧紧地抱着我。

上流社会的人都是那么变态,我这么想着:物质生活过于富足,不用像贫苦百姓那样愁吃愁穿愁温饱自然就多出不少闲暇来盘算精神领域的事物。领个干儿子,认个干娘都小了去了。据说还有人想要花数万元一天去体验常人生活甚至情愿受刺激。那么到底是富人可悲还是穷人可悲呢。

正想着,他却解起了衣服。

“先生,这是?”我惊讶。

“我们躺一会儿,来,你过来。”

“老板告诉你不需要那方面的服务,”我惊出一身冷汗。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抱着你睡一会儿,没别的意思。”

兴许中年男人的身体都会有写浮肿,当他在床上抱着我的时候,总能感受到他如波浪般的流动感,叫人发憷。

“小磊,你还好吗?”他喃喃自语,“是我对不起你,没时间照顾你。还把你送到那么远去读书。没想到,没想到……你就再也回不来了。小磊你别恨我好吗?我会对你好的,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要去哪儿我都陪你。我再也不会逼你走了。”

“小磊,是你的儿子吗?”

“是啊!小磊是我儿子,你就是小磊,你就是我儿子。”

“我们长得很像?”

“是!不,不是!我儿子要是还在也该你这般年纪……你们不是一个人,”他像是忽然明白似地失声痛哭。

“如果你儿子还在,一定很有出息,不会和我一样,”我抚他的头,感觉到他的脆弱。

“是啊,我儿子很聪明很能干。音乐、画画什么都会。每学期考试都是全年级第一。他比谁都出色。正因为这样我才送他去英国念书,我要他永远出色,比我更出色。你说,如果你是他,你会恨我吗?”

“我不会恨你的。”我忽然想起了我的父亲,那个同样脆弱不堪一击的人。他的责骂、他的哭泣甚至是他的下跪都未能挽回我出走的决心。最终他许给我一个美好的未来,可我又还了他什么?不知他如果看到我正和一个与他一般年龄的男人裸诚一褥时会作何感想。我有一种强烈的窒息感,想要挣脱的愿望。许是他将我越抱越紧了。

“你不恨我。哈哈,你不恨我!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小磊。我就叫你小磊好吗?”

“你说什么呀爸爸,我不就是你的小磊吗?”

“对对对,你就是我的小磊。小磊,小磊,小磊!”他的声音剧烈地颤抖起来。于是在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安宁对于名字的不屑。花雅臣、杜雅臣、CHRIS、小磊……我这一生将有多少个名字呢?”

这个男人走了。自然留下了非常丰厚的小费,我猜想老板一定也收取了更多的中介金。在套方的浴室里,我一次又一次涂抹着肥皂。身上已经留下了无数抓痕,被冲刷地阵阵隐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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