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永泰的照片仍摆在梳妆台上,照片里的永泰穿着她买的外套,抱着恩表憨憨笑着。午夜梦回间她也曾想过,是不是自己害死了永泰?如果他不当韩尚振而是做一辈子的闵永泰,是否就不用经历后来的那些挣扎与拉扯?她以为这么做对永泰是好的,把那个说着需要她的永泰从身边狠狠推开,明明知道永泰无法适应韩家,还是关上了让永泰回来的大门。最后是谁得到幸福了?她、永泰和娜英,都掉入了无法解救的深渊中。
如今她又面临一次选择,这次就让她自私一点吧?不要再管别人说什么、不要再自以为这么做对谁都好──是娜英说需要她的、娜英是清醒的一点也不胡涂、是娜英亲口说清楚现在在做什么。如果娜英做了选择,那么她就跟从娜英的选择。
「好。以后的每天,也是这样。」她轻声的对娜英说,虽然声音低得快要听不见,但是她想娜英一定会听到。
这次事件之后她们之间生出一层不用言明的默契,她没有问南社长和郑小姐后来又说了什么,而娜英更常带她四处走走。有时候只是在附近的公园,两个人沿着树走了一圈又一圈,有时候只是站在咖啡厅门口,让被规定一天只能喝一杯的娜英汲取咖啡香。她们之间的话题总是很寻常,离不开家务和两个孩子,偶尔聊着聊着就没了声音,但彼此已不像从前那么尴尬,她们沉浸在无声当中,静静听着不属于自己的呼吸。
偶然从街口飘来一首抒情歌,娜英说这首歌已经流行了很多年。说来好笑,这首在大街小巷广为流传的歌曲,她竟然在异国第一次听到。「我所感受到向着他的依赖感,我祈祷过希望那不是爱。凝视我的那令人遗憾的眼神,情愿那只是我的错觉。即便现在也想避开,长久以来只是朋友之爱的他……」
副歌那一段呢?她听了心跳加速,偷偷觑着走在一旁的娜英,对方表情也很微妙。她们低头慢慢走着,怎么觉得路很长很长,好像一直走不完?「因为爱一个人,很可能会失去很多吧?甚至失去每当疲累时得以依靠的友情。但是千辛万苦开始的我们的爱,只有上天会允许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超喜歡這首歌!!□□
這首歌聽完後接著聽〈後愛〉,就會發現那音色和高音真的漂亮好聽,她真的只是不常出抒情曲而已啊啊□□
第29章 九、水做的女人
「等下阿姨帮恩表洗澡好不好?」娜英在客厅逗得恩表,这小包子还一脸鼓鼓的问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恩表很可爱。」
贤子从厨房端着热可可出来,就看见恩表眨着眼睛问娜英「恩表真的很可爱吗?」她听到也笑了出来,电话却在这天下雨的夜晚急促地响了起来,她见着娜英接起电话后神色一变。「……我知道了,我会去机场接妈,叫她不用担心。」
挂完电话,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解释道:「妈说她想念恩表,打算来英国一趟,大概待个几天就会回去了。」
贤子强自压下心底不安,汤匙却早已落入杯底,发出一声铿然。
婆婆和尚嬉到达那天,贤子选择留在家中打扫。两个媳妇一起去机场,她怕到时会让人为难──其实她怎么算得上媳妇?韩家自始至终只承认娜英是媳妇。
娜英带着婆婆回家时,她和宋氏的眼神一对上,也想不出该如何打招呼,对方也只讷讷说出一句。「妳辛苦了。」
恩表看见奶奶来了不断吵着要新玩具,她回避至厨房准备晚餐,而娜英陪着尚嬉聊天。当菜肴全上桌时,却见到娜英眉头皱了一下,将几道菜推至她的面前。「多吃一点。」
她低着头未看向娜英,对方的关心和担心太过明显,她只能安静的用餐。不像平常她和娜英用餐时轻松的气氛,贤子只觉得这顿饭吃下来很累。
收拾好碗筷,准备切水果时,娜英却走过来接过她手上的刀子,体贴的说:「去跟妈聊聊天,这些事情我来做就好了。」
她明白娜英是不想让她和韩家人有太多隔阂,但她仍然局促不安,连坐到沙发上时手臂也是僵硬的垂放着。
这时忽然听见婆婆问道:「到了这里后,都做些什么?」
「帮娜英整理些家事。」
气氛些微凝滞,不久后又听见婆婆问:「这样子真是辛苦妳了,在国外的生活很辛苦吗?」
「不,我过得很好。」
婆婆又询问一些生活景况,她听得明白,就像过去那些无数次询问一样,其实婆婆心中有个想要引导至目的的答案。
「妈,不用担心,我们在这里过得很好。」娜英端着水果盘走了过来,将她从循环中解救出来。「妈妳老是说要喝红茶,我泡一杯给您,小姑也要吗?」
「好……可是不要太多,茶喝多了我晚上睡不着。」
她惯性的挪了个位置留给娜英,却看见尚嬉惊讶的表情。但娜英早走近身旁,坐下来后将手中其中一个杯子塞给她。
她怕娜英喝了太多咖啡,正往娜英杯子里望去时,只听见那安抚人心的声音:「是热可可,一样的。」
「贤子,妳睡了吗?」
半夜里传来敲门声,今晚辗转难眠的贤子开门后见着来人,心里竟有了些许安定。「还没,有什么事吗?」
「没事,只是想看一下妳。」十二点了还不睡就为了这件事,娜英似乎也发现理由过于单薄,连忙补充道:「我只是想告诉妳,我们是家人,我们之间……不是靠其他人其他事情连系的。」
「我记得,妳说过需要我。」她对上娜英的眼睛,想要给对方一些安定的力量。「娜英,我也需要妳。」
娜英轻声笑了出来。「对不起,我原本……」
「我知道妳在想什么。」是自己有过太多次将人往外推的纪录了吧?可是她知道有些底线必须守着。其实她从来不是无止尽的退让,只是因为她面对的是让她觉得亏欠的敏珠妈妈、对方那段痛苦的七年光阴,如果不再欠人什么,她也能选择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