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血仇接到传书,带人从龙门山赶回明教时,为时已晚。
他刚踏进大门,入目场景竟是这鼓衰力尽,满地鲜血的瘆人景象。
他难以置信,步步艰难的走向一个个尸体旁,身后所剩的几十兄弟,也是惊吓之极哆哆嗦嗦不敢向前。
偏殿,主殿,接躇而来燃气熊熊火光,散发着吞并一切的燎原之势。
桑诺曦似乎就是从这真真实实的火烛银花中走出来的。
她孜然一人,美得绝艳猖狂。
她站的远远地,似乎又很近。
纪血仇紧紧盯着她,那眼眸里布满了血丝,红的吓人,红的丧心病狂!
他一定要除了这妖怪!为明教复仇!
“桑诺曦,我杀了你!”纪血仇暴怒,扬手抽出天虹剑,杀气腾腾的冲她刺去,他提起了全部的内力,势必要一剑刺死这女人。
霸道的剑气扑面而来,却只是与桑诺曦擦肩而过,她速度快的几乎让人看不准动作。
弹指间,出剑,杀掉了站在石门里剩下的十几余人。
烽烟四起,黑色的烟雾直冲天际。
遍地尸体,滚滚浓烟,血流漂杵。
“我不杀你,留你一条贱命,日后你可以任意选择苟且偷生或是找我复仇,我桑诺曦奉陪到底。”
她眉目冷清,一剑挥去,与他擦肩而过,削掉了几缕青丝,脸颊破了口子。
她转身离去时,也同样隐去了肩膀处隐隐渗的鲜血。
天色渐暗。
第16章 无题也无夜
桑诺曦戌时才回到崆峒。
安洛旸倚靠在门前的大石狮子旁,早早就等候她。
只见桑诺曦迈着轻缓的步伐,面色苍白,妆容惊艳,气息却与往日不同,低沉冷淡。
“去哪了?”安洛旸上前拦住她,蹙起黛眉,才发觉这人身上血腥味浓的让人胆寒,她那一身红装在夜色里分外刺眼。
那人抬眸,目光移到她脸上。
不知为何,安洛旸心却忽的凉了半截,她见过这人许许多多的表情,却唯独没见过像今日这般冷漠空洞不带一丝血色与情感的眼神,冰冷的犹如一具傀儡,刺骨的冷。
桑诺曦也看着她,晚霞最后的余温在她裙摆处消失殆尽,她忽然倾身,将安洛旸紧紧拥在怀里。
越来越紧的力道,好像要捏碎她身上每一寸骨骼。
血腥味浓的让人窒息,却参杂着桑诺曦身上特有的芬芳,一种奇特的味道就这般旖旎蔓延。
“桑诺曦...”安洛旸挣扎“你放手,你弄疼我了。”
闻言,那看起来有些失去理智的人却终于还是缓缓放开了手。
安洛旸向后退一步,分开一些两人的距离,夜色朦朦。
“我怕这样的我会弄脏你,但看到你后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拥抱,想试图在你身上找到些温暖,我是不是很自私?”月色洒在她鲜红的嘴角,桑诺曦自嘲地笑了笑,眼里满满寂寥。
“你去了哪里?”
“我屠杀了明教。”她迈开步伐,将尾音留在了石门外。
桑诺曦脱下外衫的时候安洛旸正巧推门进来。
她似乎是意料中的勾起嘴角笑着“你什么时候也有这不敲门就进来的习惯了?我这屋子里又没屏风,早知我把幔纱放下来好了,被你看个精光,我岂不是很吃亏。”
安洛旸漆黑的眸子像一汪平静的湖水,注视着她,看见她肩膀处溢出了鲜血,渗透了大半个衣衫。
“原来我都忘了,你也会受伤,我以为你是妖怪。”安洛旸关上身后的门,皓首“药箱在哪?”
“桌子底下。”桑诺曦疲惫的靠在床头。
涂药的时候,两人一直安静着,没有一丝交谈。
桑诺曦额头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这一仗,挖空了她全部的内力,看来要好好休养一些日子了。
“你有想过今天这么做,会带来什么后果吗?”
“想过,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没人敢来招惹崆峒了。”其实整座明教并没有外人那么看起来气势宏伟,纪血仇无心打理,鬼斧又是脾气暴躁,弟子们得不到很好的教导,突发危机,只是一团散沙罢了。
“你觉得你这样做是为了崆峒好?”安洛旸抬头看她。
“我用我自己的方式,我觉得是对的那就是对的。”好坏在她眼里,是没有什么定义的。
“你这样做,恐怕日后不会再有人敢与崆峒往来了。”
“那岂不是更好,省去很多麻烦了,你还应该感谢我呢。”
安洛旸站起身,可能觉得和这人说下去也分辨不出个什么结果,索性不说罢了。
“今晚...别走了。”桑诺曦抓住她的手腕“留下来陪我吧,我...我这次连内力都用光了,万一晚上有人偷袭我怎么办?”她红着脸,编了个她自认为还说得过去的理由。
“哦?”安洛旸俯视着她“谁这么不要命,还敢来招惹你。”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偏偏就有不要命的呢“至少纪血仇还没死。”
“没想到你还慈悲为怀,留了条人命。”
桑诺曦笑笑,不是她有心,而是已她当时的能力,根本打不过纪血仇。
起身,安洛旸回房。
简单的沐浴后,反复想着,居然难免担心起桑诺曦来了,明知她不会有什么事,可还是怕晚上有什么差错,咬咬唇,反复思量后,最终来到了那人的闺房。
打开房门见到是安洛旸后,桑诺曦眼睛顿时毫无掩饰的亮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还洗澡了?”
“我怕你死。”安洛旸回答的硬生生,略过她走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