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若生看了一眼南若绝,把酒壶向他的方向一甩,溅出的酒液洒在了南若绝一身淡蓝色华服上,他也不介意,举酒与之碰杯,不是碰壶,两人都大大的饮了一口。
“爽”南若绝大声道一声,南若生看向他,眼里透着不明的光芒在其中,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与她在一起,不明白自己心里那种不舒服来自何处,她不明白自己的大哥在想些什么,她想明白的又是什么。
南若绝看了南若生一眼,转而望向明月,幽幽的道,“她是沐华年。也是沐年。”
“我知道。”南若生收回目光,也看向月亮。
“她是你的未来,恩,是我的未婚妻。”
“我也知道。”
“是么,那就好呢。”说着两人陷入了沉默,南若生最开始看见两人时,介绍她为沐华年时,虽一时没想起,但不一会也想起了,沐华年,父亲曾在临行前嘱咐过,叫哥哥要去见见自己的指腹为婚的妻子,兵部尚书沐倚天的女儿沐华年,为什么在路上的时候自己忘了这些,为什么自己又在现在记起了这些。哎,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再饮一口酒,酒入愁肠,愁更愁。
“若生,对不起。”南若绝突然冒了这样一句话来,南若生转过头看向他,一张与自己极为相似的脸,一个男子一个女子,两人是龙凤胎,有着相似的相貌,有着相同的血缘,只是他为男子,自己为女子,他有未婚妻,自己没有而已。
他的未婚妻,那个叫沐华年的女子,是自己在来京途中相遇的知己,是能给自己带来心动的人,是自己未来的嫂嫂。呵呵,是嫂嫂。这对不起,是什么意思呢,南若生不明白,但也好像明白,南若绝不说明却似乎也说明了什么。
但是等南若生真的明白这句话的时候,是在很多年以后,她再次回味南若绝的时候才明白,南若绝对着她说这句话的真实意思,只是,那时她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
南若生敬了南若绝一杯,他们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似乎有很多年了,两兄妹没有这般的喝过酒,在幼年时,南若绝会带着南若生偷偷喝爹的酒,那个时候南若生帮着南若绝隐瞒着功课,会和哥哥一起戏弄老夫子,会一起掏鸟窝,抓蛐蛐,南若绝那时也会像个可靠的哥哥一样保护着自己,就算自己的武功明明比妹妹差,也要在别人欺负她的时候挡在前面,在什么时候的两人竟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了呢,南若生记不明白了。
酒渐渐的让她模糊了意识,她渐渐的眯起了眼睛,明明自己是千杯不醉的,这才喝了十几壶酒而已,自己竟也开始迷糊起来,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人若要醉何须千杯。
南若绝转过头来盯着南若生,看南若生渐渐迷离了意识,渐渐闭上眼睛,轻轻的呼吸着,南若绝的眼中藏了许多情愫在里面,他轻轻的附身在她耳边,对她说,“若生,别怪我,对不起。”
起身抱起若生,飞下屋檐,轻启房门,将她轻轻的放在床榻上,为她盖上棉被,轻抚她的脸颊将乱发整理好,望着这张与自己如此相似的模样,放远了自己的意识。
窗外的明月不知何时已被乌云遮挡了日月的光华,外面的虫鸣在这寂静的夜里变得可怕起来,无规律的声音不断击碎宁静的夜。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只是明日又有多少的愁绪会围绕着这几人。
第13章 第十三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 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 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 比翼连枝当日愿
一夜的醉酒,带来的是早上的头痛欲裂,周身的乏力,胃中还有东西在翻滚。酒这东西当时能够让你忘却痛苦、烦恼,但是在你醒来后烦恼、痛苦却会比你醉过去的时候来的更猛烈,来的更让人无所适从。借酒消愁果然不是正确的做法。
南若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太阳不似早上的那么温暖的照射,而是带着炙热,要把人烤焦的感觉,强烈的阳光迫使她睁眼,南若生用手挡住射来的阳光,勉强的睁开眼,感觉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摸了一下,是未干的泪痕,昨夜自己怎么了,记不清了,为什么流泪,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醒来的瞬间有一种名叫思念的东西缠绕着自己,叫做痛苦的东西充斥了身体。
人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五蕴炽盛苦。求不得最苦,苦的是在眼前却求不得,在心中却要割舍,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可南若生求的是什么,得不到的是什么,她不想再想,也不愿再去找寻心中的那丝感受,她现在能明白的只是,能做的也只有应试而已,为哥哥,为自己,为父亲,为家族赢得这次的科举。
赢得了科举,父亲才会放自己自由吧,这个时代有多少女子不得自由,要受命于父母兄长,结了婚要遵从自己的丈夫儿女,她看见过自己的母亲因为父亲娶了小妾的不快乐,看到了自己叔父伯对把自己的女儿当筹码一样的去联姻,她本不懂得抗争的,她本不知怎样去抗争的,是谁引导了她,她想起了她的师父秦植,那个爱着另一个男子的男子,为了心爱男子放弃了武林盟主之位,只愿与自己心爱之人隐居山林的人,那个悄悄教会自己一身武艺的师父,也想起了师父告诉她的天下第一女子,当今的晋王商靖,先皇唯一存活下来的公主,她一生随先皇征战无数,建立赫赫战功,成立了周朝第一支可以由女子统领,由女子带领的娘子军,她是这个时代的英雄,她证明了女子并不输于男子。
南若生很努力的,努力的读书,证明自己比哥哥更强,努力的学武,让自己不会被欺负,可惜她始终因为女子的身份得不到该有的自由,她只是想随心所欲,不想被别人当成棋子送去联姻,只想找一个与之共鸣的人畅游于山水之间,在她父亲提出为他哥哥争取功名时她同意了。只要以此换的她的自由,不管是否会被科场逮到显形,不管自己能带给哥哥多少前程似锦的人生。可是这一刻,南若生却有些难过,他的哥哥得到了太多,即便哥哥什么都不做,就可以继承家业,就可以考取功名,就可以娶得她所喜欢的人。这一切哥哥都轻而易举,对自己却是难上加难。甚至是努力争取也未能得到的东西,而这一切东西都是自己去帮哥哥拿到手的,总是那么的讽刺,双生子,一个生一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