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中情缘 by 樊落【完结】(9)
2019-0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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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的人还我!」楚陶站在对面冲他大吼。
霍缜脸色阴了下来,如果不是体谅楚陶有伤,怕他气坏了身子,他早把阿丑带走了,以前楚陶从来不会对他这么大声说话,现在居然还敢跟他发脾气,一定是那个该死的家伙教坏他的。
带上门,快步走到楚陶面前,霸气迫来,楚陶有些害怕,向后退了两步,随即被霍缜揪住手腕。
脉搏坚实有力,楚陶的内伤已不碍事了,很好,他忍让了一路,现在不必再忍了。
「王爷,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别再惹我,否则我会让那个丑八怪生不如死!」
楚陶漂亮的双瞳明显紧抽了一下,他害怕了,可霍缜感觉不到开心,他想要的是楚陶的顺服,而不是恐惧。
「你这么在乎他吗?在乎一个丑八怪?」他苦涩地问。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他那么辛苦地计算又为了什么?他们认识了五年,他自认为对楚陶很了解,也自信所有筹谋自己都可以游刃有余,可那晚在花坊听楚陶说那个丑八怪是他的新任**时,他突然有种莫名的恐惧,那一刻,他感觉楚陶不是在说笑,所以,他起了杀机,那个家伙不能留,趁楚陶对他还不是很在意的时候,把祸患除掉。
于是,他派人一路追杀,谁想人算不如天算,反而让楚陶和那个家伙患难见真情,现在要除掉他已经不那么简单了,第一次,他发现自己无法把握棋局的走向,眼睁睁看着喜欢的人离自己愈来愈远。
如果现在对他说出真相,也许还来得及,可是……
剧痛传来,震醒了霍缜的思绪,小腿被狠狠踹了一脚,楚陶挣脱开被他紧握的手,冷冷道:「他不叫丑八怪,他有名字,他叫夜逊!」
看到霍缜阴沉的眸光,楚陶怕他回击,本能地向后躲,不过霍缜没有反击,只轻声问:「为什么我们要这样相互伤害吗?你可知道,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啊。」
「也包括亲手把我送上祭台吗?」楚陶冷笑。
霍缜一怔:「你知道了?」
「你真当我是傻瓜吗?在途中我就知道了!你这个大混蛋,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原来楚陶可以平安长大,全亏术士说他有天福之相,万煜皇室虚空,楚玄也怕那是受天神诅咒之故,所以才一直没动楚陶,打算登基后,将他当做祭品呈贡天神,以他的福缘消灭灾祸,这也是楚玄同意霍缜带太医来寻找他的主要原因。
这些消息,当然是阿丑打听出来后故意透露给楚陶的,他知道以楚陶的性子,不用自己多说,他也会对霍缜更加痛恨,情敌嘛,不仅要除掉,还要不留痕迹地除掉,于是,可想而知的,当听了这些消息后,楚陶对霍缜最后一点儿留恋也被浇灭了,想到一路上霍缜对自己百般关怀都是在做戏,他在痛骂自己白痴的同时,也顺带将霍缜狠狠骂了一顿。
窗户纸捅破了,再没什么好顾忌,楚陶把平时能想到的骂人的话一股脑都端了出来,压着的怒火终于得以发泄,只觉要多痛快就有多痛快,就差没把霍家祖上三代也顺便问候一下了。
霍缜没有回击,默默听着,直到骂声告一段落,他才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轻声道:「其实,我是喜欢你的,你知道吗?」
楚陶一怔,愣愣看着霍缜推门出去,房门被锁上了,整个宫殿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沉静半晌,他才自语道:「我不知道你的话是不是还能够相信,我只知道,原来我从来没喜欢过你,我喜欢的只是英雄那个头衔罢了。」
入夜,楚陶独自睡在冷清的宫殿里,一路上习惯了阿丑的照料,宽大舒适的床榻反而成了一种折磨,他闭着眼翻来覆去折腾着,忽觉冷风一闪,有人将他搂进了怀里。
「唔……」
叫声没出口就被手掌即时捂住了,楚陶听到耳边有个熟悉的声音道:「是我。」
「阿逊!」
眼睛突然有些发涩,楚陶反手将阿丑搂住,随即嘴唇温热,被热切的吻攫住了惊喜的情思。
喘息从两人交接的双唇中传出,带着久别重逢般的欢悦,良久,楚陶才恋恋不舍地停下那个吻,小声问:「你怎么逃出来的?看守呢?」
「我担心你,弄晕了他们,就过来了。」揉着楚陶的发丝,阿丑微笑道。
其实他被关押的地方离楚陶的宫殿并不远,霍缜怕楚陶生气,也没为难他,只是将他反锁在房中,这几天他内功差不多都恢复了,那房间根本锁不住他,担心楚陶受委屈,于是深夜潜了过来。
「霍缜对我还好,除了限制我的自由。」一想起被软禁,楚陶就气不打一处来,抓住阿丑的手,道:「不如我们一起逃吧?」
这个比较难。
内力刚恢复,如果只是一个人,他有自信逃出去,但带上楚陶,就不那么简单了,若是失了手,反而打草惊蛇。
听了阿丑的话,楚陶有些失望,靠在他怀里想了想,道:「那你别管我,先走吧,霍缜还需要我,暂时不会对我怎样。」
「不,我陪你。」
既然他说过这辈子再不离开楚陶,就不会出尔反尔,反正现在已知道霍缜不会害楚陶,他也就不急着脱困了,只要再忍耐几天,他就可以带他的小皇子一起离开。
楚陶怕看守发现,聊了一会儿后,就催阿丑回去,夜诉衷情的感觉很好,次日楚陶很配合地用膳服药,对他这种反复无常的行为,霍缜很奇怪,只以为他是想开了,却哪里知道是阿丑劝说的功效。
第九章
三天后,冷宫般的软禁终于结束了,正午,楚陶被数名侍卫绑住带出宫殿,来到庙堂前,祭台早已架好,楚玄坐在前方,黄袍加身,一脸的踌躇满志,他身后立着心腹亲随,元丞相等人都在其中。
「你弑君作乱,一定不得好死!」遥望那个已年过半百的老人,楚陶喃喃道。无法理解的权力**,明明已经拥有最好的了,为什么还要汲汲于那个位子?
祭台前立着乩筮师,看到他双手呈着的短刃,楚陶抖了一下,自从被捉的那刻起,他已经有赴死的准备了,不过,当这一刻来到时,还是有点儿恐惧,他不怕死,可是怕痛,他不想活生生的被人剖心祭祀啊。
「别怕,你不会有事。」霍缜就在楚陶身旁,觉察到他轻微颤抖,于是低声安慰。
呃……
不明白这话的意思,楚陶急忙转头看霍缜,沉静半晌,突然道:「看在我们结交一场的份上,求你一件事。」
这几天霍缜每次去看楚陶,都被他骂个狗血喷头,难得他这么冷静的跟自己说话,心不自禁地跳了跳,「你说,任何事我都会为你做。」
「放了阿逊。」
冷水当头泼下,霍缜气得手握成拳,要不是皇命在身,他真想给这个不长进的小皇子脑袋上来一下,他到底知不知道那家伙是什么来头?他的生死还用得着别人担心?
「别想了了!」
又被骗了,他就知道霍缜是不能信的。
楚陶恨恨瞪了霍缜一眼,就被他推到了前面,随即有个东西塞进手心,很短的利器,紧接着士兵上来,将他架到了祭台前。
霍缜给他兵器,难道是要救他?
看看前方一字排开的兵士列队,楚陶更觉得霍缜是在拿他寻开心,凭他的功夫能靠一柄小小的薄刃冲出去吗?十成十的不可能!
不过,也许它有另外的用途……
捆绑的绳索被松开,兵士在乩筮师的吩咐下将他架上祭台,瞅准他们松懈,楚陶飞脚将那个看着不顺眼的乩筮师踹开,然后将薄刃架在自己脖子上,冲前方大喝:「楚玄,让你的人别动,否则我立刻自刎于此!」
「把刀放下!」
霍缜气得吐血,他千算万算,都算不到楚陶会来这招,他给他兵刃是怕过会儿冲突起来,自己无法及时保护他,让他防身用的,绝不是让他用来抹脖子!
楚玄倒是很冷静,问:「你想用死来吓唬朕吗?」
那个「朕」字听得楚陶想骂人,不过现在不是鲁莽的时候,他压压颈上的利刃,雪亮的刀刃在阳光下闪烁出冷光,大声道:「我死了,你没有天福之相的人来祭神,就不怕那个位子坐不稳?」
「你待怎样?」
「把我的随从放了,我任你处置!」
楚陶的想法很简单,左右逃不了,不如赌一把,让楚玄放过阿丑,阿丑说他的功夫恢复的差不多了,只要解除束缚,送他出宫,那便从此天高任鸟飞,也算是履行了自己对他的承诺。
元丞相凑在楚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当日楚陶在**醉酒后的宣言早传开了,他们当然知道那所谓的随从其实是楚陶的**,一个出身卑微的随从而已,不足为患,所以楚玄没在意,命侍卫将阿丑带上来。
不多时,阿丑被押了上来,楚玄对楚陶道:「朕怜你有情有义,就放了他,你也乖乖的束手就擒,否则朕可以放了他,随时也可以再捉回他!」
「让他走!」
阿丑被押在大殿前方,跟楚陶有段距离,他只能看到那对墨瞳跟平时一样看着自己,冷静澄亮,浑没将眼前森然军列放在眼里的傲然,心跳了跳,眼眶有些润湿,想说些什么,却千丝万缕,找不到头绪。
「走吧,以后别再回来!」良久,楚陶提声喝道。
小皇子立在祭台上,双手握着匕首,清亮嗓音随风传来,话声有点儿打颤,却不容置疑的肯定,阿丑凤目微眯了眯。
笨蛋,他明明怕得要死,却为了自己拼力支撑着,生死关头还念念不忘对自己的许诺,这样的人,让他如何不怜惜?
手臂一紧,被两旁兵士拖着往外走,阿丑听到身后那个人颤微微的声音在叫:「阿逊!」
转回头,阳光下楚陶的双唇轻启,他附和着唇语读解。
『我、喜、欢、你!』
心里彷佛被什么东西充斥住,一种满满的要溢出来的感觉,他不知道那种感觉叫什么,因为他从来没曾拥有过,也许就是……幸福,小皇子给他的,由信任和爱恋奠基的幸福。
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大敌当前,他必须保持镇定和冷静,他得保护这个笨蛋,不能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而后,提气轻纵,身子在空中几个纵跃,落到楚陶面前,众目睽睽之下,将他用力搂住。
「阿、阿逊……」眼前一花,阿丑已在近前,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楚陶忘了该做何种回应,只结结巴巴地叫。
「十一,你记住:兵器用来杀人,而不是自杀。」微笑着,阿丑从呆愣住的小皇子手上轻轻取过那柄薄刃,甩到一边。
霍缜想得或许周到,不过他不该给楚陶匕首,这个笨蛋从来都是纸上谈兵,根本不知道兵器究竟该怎么用。
微笑在墨瞳中蔓延,浮光掠影般轻柔,楚陶还沉浸在那一刹那的惊艳里,看直了眼神。
阿丑搂住他的腰,转身面对楚玄,对他来说,九重帝王也好,乞丐流民也好,没什么不同,那条命,只要自己想要,随时都可以取走!
「给你一个活的机会,放我们走。」直视那个龙椅上的老者,他冷冷道。
「放肆!」
楚玄自身练武,颇有胆识,虽然看到阿丑轻功不错,却并未放在心上,手一挥,下面将士训练有素,立刻长箭当弓,只等一声令下,便万箭齐发。
「莫伤了王爷!」事发突然,霍缜急忙喝止。援军即将赶到,他不希望在这个筋骨眼上出什么差错。
可惜军令已发,万千箭镞在阳光下闪烁着逼人冷光,楚陶有点儿怕,却仍然挡在阿丑面前,谁知腰间一紧,反被他搂进了怀里,道:「我已经不需要你的保护了。」
看到小皇子一呆,脸上露出受伤的神情,阿丑低头在他唇间轻点了一下微笑道:「从今以后,换我来保护你!」
轰……
烈火焚烧般,楚陶整张脸瞬间涨得赤红,大敌当前,众目睽睽,这家伙居然还有心情偷香,是给他一巴掌好,还是踹他一脚好,或者……
眼前一黑,被阿丑的手蒙住了视线,只听他道:「抱紧了,什么都莫想,一切交给我。」
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杀戮的一面,因为跟以往数次交战不同,这一次是真正的血腥厮杀。
阿丑手腕轻转,腰带一旋,落于掌中,长发随风轻拂,发丝下是对冷戾双眸,微笑着,他冷眼扫向弯弓将士,杀机令心房鼓动,是战鏊前响起的号角。此刻,他迫切期盼万箭齐发的挑战,他需要血气来唤醒蛰伏多年的杀戮,因为夜修罗的声名是由血来奠基的。
箭镞终于射出,阿丑挥手中,衣带翻卷,将纷扬箭雨尽挡在外,随即长身跃起,掠过祭台,向庙堂前冲去。
见识过他的轻功,元丞相慌忙道:「保护皇上!」
近卫军士都是楚玄门下,个个训练有素,眼见主子危急,迅速列开阵势,将阿丑围拢,但随即近前几人便被长带旋住卷到旁边柱上,登时,血如飞花,溅了一地,阿丑顺势夺下其中一人的长剑,剑光飞舞,围近者尚未进攻,便被剑气刺倒,那攻势太快,等众人看到自己身上血流如注后,才发觉受伤,进攻者宛如奔腾原野的猎豹,拥有着无坚不摧的霸戾。
侍卫人墙在瞬间被破开一道缺口,楚玄只觉杀气倏然逼近,他手中长剑只来得及拔出一半,便停下了——阿丑的双指压在那剑锋上,利器莫能再抽出半分,楚玄抬起头,看到盯住自己的眸光里流动着一抹暗红,是血的杀气。
心竟没来由的感到震颤,他强自镇定,喝道:「你杀了朕,一样也是逃不脱的,不如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我刚才给你机会,你放弃了。」
「住手!」霍缜迎上,长剑指向阿丑。
阿丑对逼来的剑锋恍似未见,冷眼看霍缜,「身为兵郎侍郎,你要助纣为虐吗?」
宫外隐隐传来喊杀声,属于楚玄的军队开始慌乱嘈动,楚陶早睁开了眼,听到兵戈交战声不断传来,忙问:「怎么回事?」
「皇上率兵攻进来了。」霍缜淡淡道,眼神扫过两人紧拥的身形,目微敛,对阿丑道:「国有国法,篡权者自有他该受的惩罚,但非私刑惩处,放了他,我会将他交由圣上处置。」
阿丑看楚陶,楚陶忙点点头,他跟楚玄毕竟有血缘之情,亲手杀戮终有不忍。
阿丑没再多话,内力震出,半柄剑刃凌空飞起,划过楚玄的双腕,他大嚎着扑倒在龙椅上,锋利的剑锋割断了他的手筋,出手无归命,这已是阿丑所能做的最低限度的让步了。
「你!」霍缜为之气结,他知道这个丑八怪在对他做无声的挑衅。
两人厉目相视,都不做丝毫退让,最后还是楚陶打破了僵局,挣脱开阿丑的拥搂,目不转睛盯住他,半晌,才用颤抖的声音问:「你、你是夜修罗?」
不可置信的目光,让阿丑的心一颤,楚陶是不可能知道他的名号的,除非他们有过交集,他见过自己的功夫!
思绪迅速划过十年前游走江湖的少年风光,他杀过许多人,有不少还是宫廷中人,其中可有十一的亲人?或是跟他有渊源的?若是那样,他们就是仇人,绝对的血海深仇,该不该承认,抑或继续欺骗……
理智的天平在迅速摇摆,楚陶却先点下了头,这次是毋庸置疑的肯定口气:「你是夜修罗!」七岁那年,他见过夜修罗甩鞭的模样,就像方才,霸凌、桀骜,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气。
「我……是。」犹豫了一下,阿丑给了肯定的回答。楚陶曾对霍缜说过自己的名字,他相信那个城府颇深的家伙一定会去查,既然是早晚会被揭破的谎言,根本没必要再去掩饰。
心不自禁地惶惶不安,纵使千万箭雨中也傲然笑对的他,这一刻,居然有了心慌的感觉。
静静看着楚陶,看着他白皙脸盘由疑问转到震惊,再由震惊转到僵硬,静默半晌,然后眉眼弯下来,像两道漂亮的下弦月,突然身子一纵,跳进自己怀里,大叫:「夜修罗,我终于找到你了!」
很**的意思,几乎让阿丑以为楚陶是要找他寻仇,还好亲密的拥搂解除了他的顾虑,微笑着,他也反手将楚陶搂住。虽然还不明白其中缘由,不过没关系,只要不是仇人,一切都好解决。
该死的,他们到底搂够了没有!
那个亲密动作在霍缜看来是那么刺眼,如果可以,他很想直接上前一脚,将那个混蛋丑八怪踹飞去天边,楚陶是他的,这是满朝上下众所周知的事,他居然敢来横刀夺爱!
似乎感觉到冷光扫射,阿丑抬起眼帘,看到一脸青黄不接的霍侍郎,他剑眉一挑,挑衅似的冲他笑了笑。
周围的交战声愈发响亮,皇朝将士势若破竹般从外面涌进,楚玄的士兵抵挡不住,纷纷弃械投降,霍缜的手下已将楚玄和他的亲信们拿下,元丞相见此情景,吓得抖如筛沙,哆嗦着拉住霍缜的衣袖问:「贤婿,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兵是从何处来的?」
「圣上根本无事,只是去借兵而已。」
霍缜根本没心思在意元丞相,冷漠地将他推到一边,令人将他绑了,正待上前分开这对刺眼的**,御林军冲了进来,很快将余党一举拿下,一位俊雅青年在侍卫护拥中傲然走进,却是万煜当朝天子楚翘。
「皇兄!」
突然看到楚翘,楚陶揉揉眼,在发现自己没认错人后,立刻飞奔过去,抓住他的衣袖,想起颠簸流离的日子里听闻皇兄噩耗,从不敢相信到无可奈何的接受,不觉红了眼,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以为,以为……」
「朕没事,都是霍侍郎的功劳,这段日子你也受委屈了。」被楚玄所逼,无奈诈死逃脱,后又借兵的前因后果实在太复杂,楚翘没多说,只微笑着拍拍楚陶的手背。
叛军很快被俘剿,霍缜让何云等整饬军队,又命人将阿丑押住,看到数柄剑锋指向阿丑,明知他不怕,楚陶还是慌乱起来,忙拽住楚翘的衣袖用力摇,道:「阿逊是臣弟的救命恩人,皇兄快放了他!」
「据臣查证,此人乃永嵊皇子派来的奸细,想对王爷不利,王爷切莫被他骗了过去。」霍缜板着脸道。
「才不是!你们马上退下!」
可想而知的,没人会听楚陶的命令,他急了,又转向楚翘,求道:「皇兄!」
楚翘推开了楚陶的手。
有关阿丑的事他已从霍缜那里听说了,方才阿丑临阵对敌的风采他也尽收眼底,这种人若能收为己用,无异如虎添翼,可惜他不能有负霍缜,此次能够成功瞒过楚玄的眼线,霍缜功不可没,霍缜又对楚陶情有独钟,于情于理,他都不能不帮霍缜这个忙。
「霍侍郎说得对,那个人只是在利用你,不可留。」
无视楚陶的辩解,楚翘让侍卫带他下去,霍缜明白皇上的意思,微微一笑,手挥下,众多军士瞬间一起涌上,将阿丑围在当中。
阿丑功夫再好,也不可能挡住御林军的车轮战,楚陶长于深宫,虽然个性淳朴,但也见多了宫闱风雨,见皇兄此举,便知他的用意,挣脱开侍卫的牵制,冲了过去,霍缜想拦他,被他一脚踹在腿弯上,又顺手夺过一名侍卫的腰刀,护在阿丑面前。
楚翘沉下了脸,喝道:「胡闹,还不退开!」
「皇兄,黑白不分,善恶不明,非仁君之风,请皇兄放过阿逊,如若不然,我就,我就……」
「你就怎样?!」楚翘沉声喝问。最疼爱的弟弟,从小到大对自己从不敢有半点儿忤逆的弟弟,几日不见,居然烈性起来了,看来霍缜没说错,那个男人对他的影响太深,不可留!
「我就,就……」楚陶对这位比自己年长许多的皇兄还是很惧怕的,想说割袍断义,又不太敢,身子稍向后靠,小声问阿丑:「如果我说跟皇兄断绝血缘亲情,他会不会真下杀手?」
「会。」抚摸着楚陶的秀发,阿丑道:「不过我敢保证,如果他那样做,是自寻死路,只要你狠得下心。」
「不要!」楚陶立刻否决。
还不到手足阋墙的地步吧?瞅瞅阿丑的血色眼眸,楚陶知道只要他愿意,一定会那样做的。
「大哥……」楚陶做了个讨好的笑脸,道:「我就求你啊,从小到大你最疼我,你真愿杀了我喜欢的人,让我今后都过得不开心吗?」
皇兄一向吃软不吃硬,硬拼的话对谁都没好处,所以楚陶改为哀求,果然楚翘皱了皱眉,没再做声。
从看到阿丑护着楚陶以一敌十,大杀四方时,他就知道霍缜没戏了,也许霍缜对楚陶的感情比那个男人来得深厚,但他少了那份热忱,而那恰恰就是楚陶最期望拥有的,他很了解楚陶的脾气,既然楚陶对阿丑这般维护,要是自己真一意孤行杀了他,兄弟不仅再没得做,只怕还会被楚陶怨恨一辈子。
也许,可以暂时放过他,要杀一个人有许多办法,也有许多时间对不对?
楚翘看了霍缜一眼,霍缜跟随了他十几年,他知道对方能够明白自己的心思,果然,霍缜没再多说,挥手撤开了侍卫。
哀求成功,楚陶很开心,随手扔掉了钢刀,道:「谢皇兄成全。」
阿丑却剑眉一挑,看着身旁那位一脸不甘的侍郎大人,微笑道:「其实我们都是赢家,你赢得了权位功勋,而我赢得了一个人的心!」
他知道霍缜在平乱中立了大功,皇帝对他又有负疚,一定会对他多加嘉奖,从此平步青云,位极人臣,那是不用说的。
随楚陶来到楚翘面前,这位清雅帝王正冲他微笑,但他品得出微笑后的杀机,这招欲擒故纵可以瞒得过楚陶,却瞒不过他,皇帝从没想放过他,因为他带走了楚陶,让他以此笼络霍缜的计划失控了,一旦有机会,皇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除掉。
「谢皇上成全。」
阿丑随楚陶一起向楚翘躬身道谢,心里却在想,也许自己该先下手为强,除掉这个隐患,到时只需做得谨慎些,瞒过十一就好。
杀机在彼此心中暗藏,流露出来的却是同样的微笑,正在这时,远处传来喧哗声,有个清亮声音问:「打了这么久,该打完了吧?你们别拦着我,让我进去看看……」
随着话声,一位紫衣公子快步走上前,楚翘神色一变,忙将他拉到一边,公子向他小声询问战事,并不时将目光瞟向阿丑,楚翘有些不悦,命人带公子下去,谁知公子将瞟改成了盯,表情愈来愈惊讶,终于奔到了阿丑面前。
「你……」阿丑皱了下眉,公子有些面熟,兴奋神情中依稀有着自己熟悉的轮廓。
「喂,你这样看人,很不礼貌!」
俊雅倜傥的公子哥儿,一看就是个花心萝卜,居然跟他家阿逊四目相对,眉间传情,楚陶不高兴了,有种私有物被窥视的不快,突然发现阿逊还是丑点儿比较好,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人觊觎。
楚翘的不快似乎比楚陶更明显,拉住公子想拖他到自己身后,却被一把甩开,公子目不转睛看阿丑,终于笑出了声:「小叔叔,真的是你!」
后殿,内侍在为贵客敬上香茶后,就被遣下,殿里只有楚家两兄弟,阿丑,外加那个刚认了亲人,欢喜雀跃的韩大公子。
「小叔叔,你还记得我吗?我是相儿啊,小时候你还指点过我功夫,你一走就是十几年,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为什么脸上都是疤?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下毒害你?告诉我,我杀他全家给你报仇!」自从进了后殿,韩相的问题就没断过,还拉着阿丑的手不断打量,满是遗憾的叹气。
「你们……真是叔侄?」要不是韩相在最开始表明身份,楚陶想自己可能会劈了他,那家伙拉着阿逊的手不放,就好像是自己的东西一样,而且看他们年纪相差不过几岁,说是兄弟或许有人信,怎么可能是叔侄?
「是叔侄。」阿丑很不甘心地承认。
父亲生性风流,母亲是他最小的娘子,或者说只是**,他幼年曾随母亲去过几次韩府,韩相的父亲就是他的大哥,也是韩家现在的当家人,他因跟韩相年纪相仿,比较谈得来,曾指点过他功夫,没想到他会记自己这么久。
生平头一次,阿丑痛恨韩家人那该死的记忆力,天知道要是追问起来,自己以前对十一的搪塞之词会不会露馅儿,阿丑微笑着,心里却在极力思忖要如何把这个包袱踢出去。
韩相哪知道他的心思,十几年没见,拉住他开心的聊个不停,就在阿丑觉得自己应付词穷的时候,韩相转了话题,跑到楚翘身边,喜道:「我小叔叔可是用毒高手,一定能解得了你身上的蛊毒。」
皇帝身上有蛊毒?
阿丑挑了下眉,想起楚陶曾说过楚翘有间隔性头痛,重时无法理朝,本来还以为只是体弱,没想到是被人下蛊。
看来就算自己不动手,他这皇帝的位子也坐不了几天了,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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