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姐抿唇笑,忽然伸出一只纤纤玉指一戳顺娘的额头,娇嗔道:“瞧你这傻样,时时刻刻说要报答姐姐……你放心,我呀,想到让你怎么报答了,自会向你讨账的……”
她这一戳一嗔,顺娘觉得整个人都酥了,受用得不行,霎时觉得身体里的血流又加快了,身子隐隐发热。
气血上涌的结果就是一阵咳嗽,咳得胸口发痛。
宋玉姐见她这样,自然是问她要不要紧,顺娘摇摇头说没事儿。
“那你回去歇着罢,明日再来……”宋玉姐到底关心顺娘的身体,便如此嘱咐道,一打眼见到石头在酒店门口探头探脑地就点手叫他进来,然后要石头带着顺娘去找城里租赁牛车和驴子的市场上最东头一个叫牛二的人,叫牛二租一架牛车给顺娘,至于租车的押金让牛二来自己酒店拿,为了让牛二相信石头的话,宋玉姐还拿了根红色木筹出来,上头刻着一个宋字,她让石头把这个木筹给牛二,牛二就会相信了。
又转脸对顺娘说:“喜二郎,姐姐帮你租一架牛车,你只需付给那牛二每日五文的租金即可,想租多久都行,这样一来也便于你每日往返杨柳镇和汴梁城。”
“……多谢姐姐。”顺娘一躬身道,“姐姐大恩,没齿难忘。”
宋玉姐盈盈笑道:“好了,好了,这些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姐姐相信你是个有心人,定然会知恩图报的。”
说完,她走向柜台,从钱柜里面把今日顺娘送来的鱼和柴火以及豆芽的钱一起付给了顺娘,叫她把钱放好,这就跟着石头去租牛车吧,租下了牛车,再叫那牛二教她赶一赶车,学会了今日就可以把牛车赶回家去了。
石头便拿着木筹跟顺娘一起出了宋家酒店,石头本想嬉皮笑脸跟顺娘开一开她跟宋玉姐的玩笑的,但他晓得顺娘不喜欢开这种玩笑,怕顺娘恼自己,以后不雇佣自己了。
只是,他还是问了问顺娘这没有到汴梁城里的几日都做什么了,顺娘照实说了,又对石头说了估计还要个把月才能雇他,让他等着。
石头欢欢喜喜地答应了,领着顺娘去找到了牛二,将那根刻了个宋字的红色木筹交给他,并把宋玉姐说的话也说给了他听。
牛二一听即刻带着他们两人去看他的牛车了,让顺娘随便挑。
顺娘对这方面的知识一无所知,于是就请牛二帮着挑一只力大健康的牛,牛二随即给顺娘挑了一只牛角和四蹄看起来都挺粗的牛,牛二说这头牛是他手里最好的牛,看在宋玉姐的面子上就租给顺娘用了,他要顺娘一次性付一个月的租金,另外这牛吃的草料他这里有,顺娘可以买些回去给牛吃。
顺娘就问这草料多少钱一斤,牛二说给顺娘算便宜些,二十文钱五十斤,五十斤草料这牛也得吃上十天左右了。
“五十斤十天,一个月就是一百五十斤,需要六十文钱,再加上这租赁牛车的钱,一个月就是二百一十文,这样,牛二哥,我给你二百文如何,今日我就把草料一起拖回去。”顺娘算了账,直接从钱袋子里面摸出来二百文递给牛二。
牛二爽快地接了顺娘的钱,说既然她是个耿直人,那十文钱他就不跟顺娘算了。
接下来,顺娘便请牛二教自己套车,驾车。
牛二教了顺娘半个时辰,顺娘就会了,石头也在一边看着跟着学,最后驾车的时候,顺娘也让他试一试,说是石头学会了,以后自己拖着东西来汴梁城里,石头也可以赶着车去给那些脚店送货。
石头对于学习驾驭牛车兴趣非常大,大概跟后世学开车差不多的感觉,刚刚学开车的人瘾总是非常大的,他跳上车后就不想下来,最后还是顺娘说等明日自己驾车进城,再让石头来赶车,石头这才磨磨蹭蹭地下了车。
顺娘让石头去把没卖完的果子卖了明日再见,自己则是跳上牛车,挥动鞭子,赶着牛车回杨柳镇去。
一路上,顺娘小心翼翼地一手拉着缰绳,一手轻轻挥动柳条编的鞭子,赶着牛车不疾不徐地前进。
最开始的时候,她两眼就只是盯着路和牛,一点儿都不敢像别的赶车的男子那样优哉游哉赶着牛车,不时四面张望,看过往路人或者四周的风景。直到出了汴梁城,路上行人少了许多,顺娘驾车也熟稔了些,她才稍微放松了身体,间或抬起头来四面看一看,看周围的田野,绿树……
头一次,顺娘觉得在回家的路上,是如此惬意。
之前,她每次去汴梁城里卖了柴和鱼回家,总是急急匆匆地赶路,从来没有闲心去稍作停留,欣赏周围的景致。
现在她不用再靠自己的双脚走着回家,不但省力,还省时。这牛车再慢,也比她用双脚走得快。
今日回杨柳镇就要比往日更早,赶着牛车到家门口时,隔壁谢家肉铺上的肉都还没有卖完,谢乙坐在铺子里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肉铺前摊子上的伙计卖肉,当他看到顺娘驾着一架牛车出现时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走了出来,招呼顺娘。
顺娘拉住牛,从车上跳了下来,向着谢乙问声好,她并没有把谢乙打了她一拳的事情放在心里,因为她明白当时谢乙肯定是气糊涂了才出手的。
谢乙打个哈哈,问顺娘:“这是才从城里回来,还赶了一架牛车?这车是你买的么?”
顺娘道:“谢叔说笑,我哪里能买得起,这是租的,因要我柴火和鱼,还有种生的酒店掌柜说这许多东西,还是租个车送去好些。”
谢乙点点头,紧接着话锋一转:“喜二郎,昨日我跟我娘子听了别人的挑唆上喜家来,我还打了你一拳,也不知道伤着你没有,我心中甚觉愧疚,这里向你陪个不是。”
如此说着,谢乙就向顺娘躬身拱手一揖,顺娘忙伸手扶着他双臂,抬起来道:“谢叔快别这样,您是长者向我作揖,我受不起,昨日的事情我也晓得您是一时气恼,所以并不曾往心里去。”
谢乙一听,朗声笑起来,使劲儿朝着顺娘肩膀一拍说:“好小子,我就晓得你是个大度的人,以后咱们两家还是如之前那样来往才好,我家那女儿也是我跟娘子素日娇惯了她,我们已经教训了她,她以后再不敢做那些不知高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