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慎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哥,卜大人,后会有期,我先走一步……”还没跑出去半尺,他就被玉旻拎着领子给抓了回来。
“你刚刚说什么?”玉旻盯着他,问道,顺手制止了想要行礼的卜瑜和企图趁机从卜瑜身上爬下来的霍冰。
明慎乖乖的:“臣不记得了,话说回来,您怎么会突然出来了?”
玉旻道:“朕出来淘玉。”
程一多也跟着解释道:“陛下总说宫中的玉太j.īng_,看久了腻味,好玉也要亲手过一遍才知道,明r.ì便是二位大人的生辰,陛下是准备淘玉过后直接去府上的。”
玉旻又看了看背着霍冰的卜瑜,不动声色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明慎有点不好意思:“装菜的篮子没带够,我就借用了装我哥的轮椅……路上遇见了卜大人,他帮忙背着哥哥。”
玉旻便看向霍冰,略微点头道:“你便是阿慎的哥哥,朕知道,他经常提到你。不必下来行礼了,既然行动不便,便早一步回家罢。阿慎过来,陪朕看看东西。”
卜瑜在一旁道:“臣护送霍公子回家。”
程一多也分出了两个侍卫,让他们去帮忙搬菜篮子,给轮椅腾出空来。可是霍冰很嫌弃,说什么也不肯坐回去——那上面沾了些许菜汁和泥水。玉旻大手一挥,解决了这个问题——他命人买下了隔壁铺子的悬轿,让人抬着送走了霍冰。
卜瑜道:“既然陛下提前来了,那臣也提前去府上,不打扰罢?”
霍冰:“……不打扰。”
几人一番寒暄后,分道扬镳。
明慎关心地看着他的菜篮子,随着霍冰的轮椅颠簸,倒还是稳稳的没掉出来,等拐过了街角,他才回过神来,跑去玉旻身边呆着。
玉旻很自然地扣了他的手,带着他在街上店面中乱逛。看起来倒是不急着买玉,反而给他挑起东西来。
坦白来说,长安街上叫卖的这些东西,实在不入玉旻法眼。可明慎是个要求很低的家伙,看到一个土陶人也会停留片刻,他随便看,玉旻就随手买,最后甚至还给他裁起了衣裳。
等到夜幕低垂时,明慎才反应过来:“咦,您不是来淘玉的吗?”
玉旻淡然道:“忘了。”
明慎:“……”
玉旻道:“上回朕听玟玟说,你们觉着能当个货郎,东西随便拿是很舒服的事,这回你生辰,朕实在不知道送什么,阿慎,朕把长安街买下来送给你好不好?”
明慎赶紧道:“不,不了不了。”
玉旻道:“若是建造成宫市,到时候就随便你玩。”
明慎道:“不了不了,这个真的不用……”
玉旻瞅着他,眼神高深莫测。
明慎又耐心跟他解释:“您知道的,虽然您是陛下,也很有钱,臣要什么您都可以给我,可是臣也是您的……那个什么,也要持家的,寻常人家丈夫若是败家,也禁不住媳妇说几句嘴呀。”
“朕的什么?”玉旻问。
“那个……”明慎小声嘟囔了半天,挤出一个字来,“妻。”
玉旻轻轻地笑起来:“也不知道上回是哪个人说,内人善妒,嗯?”
明慎跟他c-h-ā科打诨,认真疑惑道:“是呀,是谁呢?”他看了看玉旻,见到玉旻一定要给他送些什么,于是还是认真转了一圈儿,最后给玉旻指了一个小银瓶:“旻哥哥,你送我这个当生辰礼物吧,宫里的ch.un梅快要开败了,我想回去折几枝养起来,过段时间还能c-h-ā柳。”
玉旻便给他买了下来,这才终于同意回去。明慎抱着他的小银瓶,和他一起走进巷子里,往家中走,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轻轻地拿肩膀去撞玉旻,咳嗽了几声,问道:“那个,旻哥哥,你今r.ì出来,是不是就是想给我挑礼物啊?”
玉旻道:“胡说八道,朕哪有这么闲?宫里的东西还少吗,朕随便拎一样东西给你,你这个小土冒也能高兴半天。”
程一多在旁边c-h-ā了一句嘴:“可是您的的确确是翻光了仓库中上万件珍藏,花了一下午时间,也觉得没有一个适合送给明大人的。还是小殿下说,太贵重正经的东西您或许不喜欢,要出来挑,您这不才出宫的?”
明慎眼睛亮起来,偷偷瞥着玉旻:“真的吗,旻哥哥?”
玉旻伸手往他头顶一按,低低地笑了:“看把你美的,阿慎。”
明慎道:“我还以为这次生辰,您会……”
玉旻道:“会怎么?有一点朕要说一下,虽然朕没怎么出过宫,固然不懂一支珠花的价钱,可你若是学习策论,对今年国库均需和各地税目情况的话,朕是了如指掌的。”他对刚刚听见的话耿耿于怀。
明慎踮起脚来,在他耳边悄声道:“不是这个,是以为您会说,把您自己送给臣……”
温热的呼吸拂在耳边,年轻的帝王一下子就红了耳根,愣了一下。
明慎怕被他收拾,赶紧跳起来奔进了里面,从他身边跑开了。
*
他们回来的晚,霍冰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明慎根据桌上多出来的、以前没见过的一道爨猪r_ou_推断,这是卜瑜下厨做的。
席间,明慎这才察觉,人一多起来,家便真的有些像家那么回事了。让他有些高兴的是,霍冰和玉旻竟然有话说,而且言谈举止间并不拘谨,仿佛已经认识了多年,他觉得这是好事。说不定玉旻真的看中霍冰的才能,他的哥哥也终于能够像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一样,在朝堂中一展抱负。
由于明r.ì下午有大餐,他们这顿便比较潦C_ào。明慎把准备工作都做了一遍,j-i和猪腿已经炖上,小菜切好,一切忙完后,已经过了一两个时辰,月亮高悬,院落里响起沙沙虫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