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妃吓得哭哭啼啼,后来果然也遭人厌弃,被丢去了冷宫,下场想必也不好。
去砸菩萨像,去偷圣旨,都是玉旻想到了,便带着他去做了,毫不迟疑,也从未失手。
明慎忽然想到他来京之前对霍冰的话。他说:“陛下是陛下,旻哥哥是旻哥哥,我分得清。”
他怎么会觉得自己分得清呢?
身边这个人始终是他的旻哥哥,未曾改变,又哪里来的要分开的说法。
他心思一动,手又伸过去,虽然眼睛目不斜视地盯着玉旻要他看的奏本,那只手却非常不乖地、一定要牵到玉旻的手才作数。
玉旻批评他:“不许嗲了,嗲j.īng_,快专心帮朕批。”
明慎不为所动,固执地要把手j_iao给他,又小声辩解了一句:“臣没有嗲。”
玉旻笑着握住他的手,把人拉到自己怀中,低头吻了吻他:“好,你没有,是朕在嗲,行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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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慎以为等待霍冰考完的这三天,都将会和今夜一样平静地过去。然而正逢玉旻补二月末落下的一次朝会时,之前称病不出的张念景破天荒地来了,还重振了j.īng_神,在玉旻御门听政时,当着忠臣的面上议。
他的声音苍老了许多。卜瑜不在,明慎面前没人挡着,一眼就能看见张念景r.ì渐倾颓的身影。他以为张念景会陈说政事,至少说一说前几天来报的山东洪涝的消息——按他的想法,若是张念景真的还想垂死挣扎一番,那么早r.ì对玉旻表示顺服才是上上策。
然而,当他一字不差地听完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张念景拜道:“陛下登基已有一年,国泰民安,各方归顺……然内宫空虚,实为隐忧,恳请陛下早r.ì采选秀女,充盈后宫,延续血脉……”
天空中开始飘一些细小的雨珠。
“再者,现朝中流言蜚语四起,污蔑公主名誉,臣恳请早r.ì择定驸马人选。依臣愚见,宛陵明氏明慎大人青年才俊,前程不可限量,请陛下考虑。”
他俯身跪拜,附议者也跟着跪拜,乌泱泱一下子跪了许多人。
张党虽然跋扈,但他此刻提出的议项无懈可击,这件事早有人在提,玉旻的的确确到了该采选秀女的年纪了,他已经二十二岁了,而后宫尚且一个人也没有。
此事无懈可击,明慎的事也无懈可击——ch.un猎时人人都看到了小公主有多依赖他,好事成双,他们还能怎么办呢?
这一瞬间,明慎心头一个猜测一闪而过:张念景这么快地拿后宫的事情施压,难道已经知道了他和玉旻的事?
可这又是谁告诉他的呢?
明慎站着迟迟没有动,被身边的同事拉了一下:“快跪呀,明大人,这是江山社稷的好事!他推的还是您,您的好r.ì子要到啦!”
他只有跟着跪下去,俯身时偷偷往前看了一眼,然而开始下起雨来,玉旻又隔得太远,看不清他的表情。
第45章
ch.un闱这三天, 明慎没有去见玉旻。他窝在家中,霍冰不在, 卜瑜也不在, 他不知道要去问谁。
其他人的奏折一封一封上,仿佛是终于找到了议论点一样, 连带着御史台的这些人都纷纷觉得眼下太平无事,催玉旻结婚突然就变成了头等大事——之前是没有人提,眼下张念景突然跳出来提这个事,那怎么行?张党刚有颓势, 朝中百官刚过了一段好r.ì子,难道要让张念景这样眼睁睁地借着选秀立后之事东山再起吗?
上头那位的意思毕竟谁也说不清,玉旻的行为向来神鬼莫测, 在这样的担忧下, 几乎是所有人都在情愿上书,请求玉旻早r.ì立后,并开放选秀,充实后宫。
御门听政时,玉旻并未直接回应,只回答了张念景提出的第二个问题:“公主年岁尚小,且进宫不久,朕亏欠她良多, 等她什么时候愿意了再说,此事不宜Cào之过急。至于选秀立后之事, 他r.ì再议。”
张念景步步紧逼:“此事刻不容缓,后嗣大计,陛下应当遵从祖制,按规定,一年前您便该册立一位皇后,妃位补齐。择女子为后,妃位男女皆可,一切凭您心意。”
隔着数个青金石的阶梯,他仰头向上望去,紧紧地盯着玉旻的眼睛,仿佛想要从中看出点什么。
而玉旻只是轻轻一笑,神色亦无什么不同:“爱卿这样说,朕也的确想了起来,后宫空虚已久,是时候选用嫔妃了,一切都j_iao给礼部来办罢。过后也请诸位留下,同朕商量选秀事宜。”
他说得那样轻描淡写,众人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
张念景却在那一瞬间愣住了。
就这样……答应了?
仿佛玉旻正在这里等他一般。
张念景心下悚然。
十几天前他收到了来自霍家的一封信,署名是霍冰。
他不知道明慎,可不会不知道霍冰——这个人,正是他当年的头号劲敌霍琰最爱重的孙子,听说其聪明伶俐的程度甚至让霍琰抛却对明家的成见,跳过自己的几个亲生儿子,直接命定他为霍氏的继承人。不过当年霍家牵连被抄家时,此子也被打断双腿,从此无缘仕途,他便也就没去管他。
风中的杂C_ào,任它再漂亮,若是生长在荒芜的园林中,即便因为人迹罕至而不被践踏脚下,那结局也只有随风而去。
只是玉旻突然废除了“身有残疾者不能参加科考”这条律令,竟然让这小杂C_ào在京城这个大染缸里长出来了。
不仅如此,这小杂C_ào找上了门来,还告诉了他一个足以在朝中掀起惊涛骇浪的消息。
他来联系他的理由很简单:“张大人,坦白来说,你如今被王大人牵连,虎落平yá-ng,我靠着弟弟的关系,要整你也不是太困难的事。但我并不打算追究当年的事,我只希望将我的弟弟摘出来。陛下昏聩,阿慎便是我仅有的亲人,我不能眼睁睁看他走错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