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纷纷向台上那青衫公子投去了钦佩的目光。
阮希希张大了嘴巴,由衷赞叹道,“林狐狸,这让我想起了当初见到汜公主时候的情景,那时候殷师姐正在屋顶上追杀我们,公主在那么远的距离都能避开我们准确无误地射飞了殷师姐手中的匕首,我从未见过握着弓箭能有这般气魄的女子……公主,她是个很了不起的女子……”
林销眼眸深沉,别有心事记挂。良久沉吟道,“但天子已经派了公主与南惑和亲,此事不容转圜。”
“真的连你也没有办法?”
林销脸色黯然,轻轻摇头道,“我没办法。”
按汜公主所提醒的,她与汜公主之间的误会完全是由天子一手造成,但误会既成,自己无法给汜公主她所想要的感情,那么与其为了汜公主与天子违逆,不如放任她自己行动,其实,逃与不逃,全在汜公主自己……
林销安静地望着站在擂台之上汜公主的侧脸,眼眸微动。
梁汜,我不可能为了你去违逆你的皇兄。我林销今时今日所得的一切,全都是你皇兄给予的。我绝不可能为了任何一个人,毁掉我苦心经营的一切……
赵宗见情况不妙,急忙上前来对丁荍低声言语,丁荍不耐烦地摆摆手将他挡开,两步到了汜公主跟前,扬着眉背着手问,“姓肖的,你的箭法是从哪里学的?”
汜公主淡淡回,“从哪里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赢你。”说罢还将手中的弓箭交回到丁荍手中,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用淡漠的语气在她耳边道,“不好意思,弓弦似乎因为我用力过猛,拉的有些松动了,不过我既想你能够应付无羽之箭,应该也能应付松动的弓弦吧?”
丁荍气得牙痒痒,见她就要从身边过去,急忙趁其不备探手攻向她。汜公主感觉到耳边凌厉的风声,转首一瞧,但见丁荍竟然在背后偷袭。她箭术虽然高超,但武功招式基础薄弱,一时之间,也只能仓皇退后,堪堪避开了丁荍的一掌。
汜公主稳住了身形,掷地有声道,“卑鄙。”
丁荍却不以为意,见她如此狼狈,颇为得意,但又见底下群情激奋,于是便从容解释道,“我只是见肖公子箭术如此精湛,手痒痒想与他切磋几招罢了,却没想到肖公子只有箭术能够拿出台面,武功着实是个二三流的角色。”
汜公主掸掸衣襟前落下的灰尘,嘴角一牵,露出一个轻蔑的笑,“且不论你偷袭我这是否正大光明,就论你我这一场就是比箭术,并非切磋武功。所以,就算你方才将我杀了,你也不能算赢。”
丁荍听出了她语中暗含的讽刺之意,无奈当着众人之面她不能发作。若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她必然要先将眼前这个高傲自满的男子先行扣押,带到南惑百般折磨。
“谁说我要比试的是百步穿杨?”丁荍语调一转,背着手指了指河广山庄又长又直的长廊道,“真正的比试场所是在这里,并不是那么寻常普通的箭靶子。”
顾磊见她如此嚣张跋扈,用浑厚的声音朗声道,“林大人怎能出尔反尔?”
林销听顾磊左一个“林大人”右一个“林大人”,即使在阮希希明确告诉他这个人是冒充的之后,他还是依旧故我,丝毫没有将丁荍冒充的事情放在心上,更没有公布天下的意愿。林销的心里便觉得有些奇怪。
“哎?”丁荍回首望着顾磊道,“我一开始便没有提过这箭靶子就是目标,是你们见到摆出了一个箭靶子便以为必定是如此比试了。”
顾磊沉声道,“想来林大人是做官做久了,看来和林大人打交道还是要更加小心一些,否则很吃亏。”
林销的视线在顾磊的身上顿了顿,暗道:顾磊之所以不直接揭穿丁荍的身份,难道是因为击败一个大晋女干臣“林销”要远比击败一个“南惑郡主”要更容易获得名声与威望?
若真是如此,此人不可不防。
然而要告诫希希此事,就等于在希希面前揭露自己已然知道她真正身份的事实。以希希的聪慧,必然会循着这一点线索,一点点地将我的以往揭开……
听希希的言谈举止,应当对顾磊相当信任,或许我该静观其变,等顾磊再有举动的时候再提醒希希。
阮希希却在好奇丁荍究竟在耍什么阴谋诡计,她总觉得以丁荍的心智为人,不会如此按部就班地去比试箭术,她该有别的安排才是……
顾磊看见几个陌生人拿着红彤彤的灯笼正往走廊的两侧位置悬挂,这几个挂灯笼之人不是他河广山庄之人,那必定就是这“林销”所带之人。
“他们在干什么?”顾磊问。
丁荍走到擂台边上,高傲道,“寻常的箭术比试射靶子没有意思,要比我们就比射灯笼。”
顾磊皱眉,“这些灯笼挂的起起伏伏,高高低低,这要如何比?”
丁荍单边挑高了眉毛,视线掠过顾磊脸上,回首瞧着方才还震慑了自己和众人的“肖四”少侠,挑衅道,“怎么样,肖少侠敢不敢比射灯笼?谁射的灯笼多,谁就赢了。”
汜公主略一沉吟,从容不迫道,“这可是正式的比试?”
丁荍点头,“这就是正式的比试,第一场堂堂正正的比试,你可愿应战?”
汜公主弯眉浅笑,淡定道,“我自然应战,不过,这一回你先请——”
第057章
河广山庄原本由前盟主元逝所建,元逝死后,就由身为元逝师弟的顾晋接任。顾晋兢兢业业广收弟子,力图将河广山庄发扬壮大。于此同时,也扩建了河广山庄。
这一条长廊,在阮希希还小的时候便存在了,元逝将这处荒废的庄园买下改建成河广山庄后,一直保留着原有庄园的这处长廊。
阮希希如今站在这头,身边的人群仿佛全都不在,她回忆起了当初小小的自己,捏着父亲的一根手指,站在这长廊尽头,等待着美丽的母亲,从长廊的那头端着晚膳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