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姑娘,不如尝尝这只鸡。”
他丢了手中的鸡腿,重新掰下一支。
对于他的纠缠,我有些生气,可又拿他无可奈何。
“我吃了这鸡腿,你就让我进去?”
“好。”
他的唇角的笑意更浓了,我眨了眨眼,总觉得这跟刚刚的傻笑不同,好像又没什么不同。
“怎么了?”许是我看他的时间过长,他疑惑的问道。
我不由有些尴尬,这般打量,似乎只有对昌德哥哥。
他看我这回盯着那支鸡腿,没动,便猜想我是大家闺秀,从来只是小口吃肉,怕是无法下手。
“不如我拿着给你吃?”
他把鸡腿向前送了送,像是在等着我张嘴,我看他满手的油腻,心里直道自己傻。
程连苏这种粗鲁的大汉,我怎么可以拿他跟昌德哥哥比!
心里有些不舒服,我夺过他的鸡腿,正要小口尝尝,便听他说道:“吃一大口。”
像是知道我要做什么,抬头看他的笑,我被他恨得牙根发痒,倒把这鸡腿当了他,恶狠狠的咬了一大口,还未等嚼,便觉得那丝香气入了口,鸡肉更是细嫩的很。
或许是大口嚼跟小口比确实不一样,总之,我…从来没吃过如此可口的鸡腿…
“好吃吧?”
“嗯…”我反应了过来,“不好吃。”
说着我便要回房,他还挡在眼前,我抬头看他,他总算没有阻止。
这时只听药师的怒吼,响遍整个山谷。
“哪个小兔崽子把我用药材养的鸡给秃露毛了!那可是大补!大补!”
我脚步一顿,刚要回头问他,便被他用胳膊推着进了屋。
“嘘…别说别说。”
他将门关上,确定药师没有找来才松了口气。
“你,你,你…”
见他这么轻而易举的进入我的房间,我拿鸡腿指着他不知道该气还是该哭。
“不许回头!”
“不回,不回。”
听到大补他吃的更欢了,嘴里支吾的说道,“我讨厌被说道。”
“可你偷了药师的鸡。”
“我这不在急着消灭赃物么,还有…额…李姑娘,既然好吃,便吃完吧。”
看着手里的鸡腿,在看他立在房门前的背影,我第一次…
有种不想做大家闺秀的感觉!
只想打这混账一顿!
后来…程连苏把丢了的另一只鸡腿也找到拾起来吞了…
说实话我有些羡慕程连苏的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顾及形象。
望着手里的鸡腿,一时之间竟把昌德哥哥丢弃我的那种痛楚消磨了大半。
那时一个更加困惑我的问题浮出水面。
我为什么会痛苦?
最后解答的也是程连苏。
记得那一天他心血来潮说要带我去爬树,那是我这辈子都不敢想的事,可笑的是我小看了一个二愣子的口才,在他半哄半骗半激将的方式下,随他去了,那也是我第一次骑马,而不是坐马车。
上马前,他对我说,“李姑娘,竟然上了我这马,半路可就下不来,想逃也逃不掉了,你就不怕…”
“我为什么要怕?昌德哥哥是你大哥,你不敢对我怎样。”
“…”他沉默了半晌…
“李姑娘,我说的是爬树。”
程连苏...你个王八蛋,二愣子!爬树而已,何必说的那么隐晦,表情还那般丰富,怎能让人不多想!
我也不知道此时该恨的是自己还是他,只觉得一股热流噌的一下上了脸,只得背过身子,喊道:“我才不怕,我怕什么!”
谁会想到,平时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人,今日竟变得大吼大叫起来。
面对程连苏这种人,想是谁都淑女不起来吧!
在他一举二拖的帮助下,我上了马,我想我现在是浑身羞得通红了吧。
好在,程连苏没在意这些,为了缓解我的紧张,我听他在我的耳边缓缓说道:“李姑娘,你应该知道,我是个武人,平时闲的时候也不过是习武,当我第一次放下心去,看到的风景,不是别的正是那棵树。”
这天风不是太大,马儿奔跑的也不快,他说的话我听得清楚,被他圈在怀里,我本是浑身不自在,渐渐的竟然适应了,甚至是能嗅到男儿独有一股气息。
他难得的正经,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声音如同一坛放了千年的美酒般醇厚。
“那棵树长得很是奇怪,歪歪扭扭的。不,应该说我从来没见过在石山中长成的树。我想它的树种落在山下之时,应已有百年,或是千年,那里没有阳光,没有雨水,它本不该存活,我也想象不到它是如何存活下来的,但它很顽强,冲破了禁锢,冲开了束缚,茁壮成长。它的身子虽是歪曲,却是顶天立地。”
他声音在我耳畔,随风飘逝…在我心中,却有一颗种子,破土而出。
除此之外,我们一路无话,到了终点,我的腿竟有些发软,在他的搀扶下爬上了山丘,这次我没有抗拒,仿佛还沉浸在他的话语之中,我看到了那棵树,像是参了天,直到我完完全全的触摸到它,那一刻它仿佛就是我,我如同成了它,一滴泪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
程连苏三两下的爬到了一个树叉,他回身看我,一呆,随即笑道:“李姑娘可是吓哭了?姑娘放心,爬不到顶的。”
是爬不到顶…
我将泪抹去,看着眼前的树无从下手,却倔强的说道:“我怎么会怕。”
“那便上来吧。”他探出手,见我犹豫,他继续说道:“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