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属便恭敬地弯着腰退了出去。
柳源又思索一夜,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时,拨通了某个很久没用的电话。电话响了几声便被接通,从中传来一个略显老气的声音:“柳大人。”
这时候已经快到上朝的时间,即使元帅不在,小皇帝依旧日日要端坐在大殿上听他们述职的,因此柳源倒也不担心打扰了电话那头的那位大人——左相大人。
左相大人和他们这些侥幸存活下来的皇党不同,他是光明正大的皇党,却也是唯一一个不必担心会被元帅株连的。因为左相大人恰是皇后娘娘的父亲,也便是林池皇女的外公,当今的小皇帝的曾外公。
外人如何看待元帅和林池皇女这段不示于人前的感情,暂且不论,他们这些知情、并且直接参与的人实在能够直接感受到元帅对皇女的深情。很多时候柳源都在想,如果不是元帅深爱着林池殿下,那么以元帅诛杀皇室成员的雷厉风行,虽然头上挂着国丈的头衔,左相大人也无法在多年前的那股风暴中保全。而元帅当真是令人捉摸不透的,明明是她一力杀死了帝后,却还敢重用左相,甚至还敢将五个辅政大臣的位置给一个给左相。
而左相的态度也常常令人捉摸不透,一方面,他不怎么亲近元帅,甚至也很少在闲暇时间出现在小皇帝面前,但他也从不在后面拉党营私,该他做的事情,他一样不拉地做好,仿佛还是多年前的那个兢兢业业的左相。
没有经历过丧女之疼的左相。
如今几乎已经能够确定皇女殿下回来了,柳源思前想后,还是想要同左相大人说一声,林池殿下是他的外孙,当年,殿下能够逃出来,左相大人出的力也是最多的,如今殿下回来,无论如何都该让他知道。
“左相大人,殿下她,回来了。”柳源沉声道。
“你说什么?”那头传来老人的咳嗽声,左相似乎被这个消息惊到了。
“没错,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元帅将殿下从联邦‘带’回来了,现在殿下应该已经回宫。”柳源斟酌着用词,他也摸不清殿下是自愿回来的还是被抓回来的,但从她一直被元帅抱着的这点来看,似乎是被禁锢着的。
这样一想,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若是殿下又要像多年前那样被幽禁在深宫,他柳源便是再冒险救殿下出来一次又有何妨?
“咳,咳咳,你不要妄动,这消息还有待商榷,老夫想办法去探探吧,看看是不是真是殿下。”左相沉思片刻,决定再去确定一下:“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不是完全的确定,你从哪里得知的这消息?”
“说起来也是巧合,下官的侄女不小心看到了元帅从帝国带了一个神秘女人回来,元帅这些年极少与旁人亲近,人又是从联邦带回来的,下官便怀疑那是殿下。而元帅还直接把人带进了宫里,虽说不知道把人怎么安置了,但如果下官猜的没错,极有可能就是带回了林池殿下的宫殿。”
“这样看来,真的很可能是她。”
左相捋捋花白的胡须,浑浊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快慰,倏而又变得担忧。
如果真是殿下,那么殿下落叶归根自然是好的,但如果真是殿下,这帝国的天,怕是又要变了。
第84章 .大坏蛋和小坏蛋
翌日,周瑾早早把小恨从被窝里捞了起来,林恨挣扎了一会儿,脚丫子踢中了林池柔软的腰肢,本来就泛着酸的地方被这样踹了一下,林池立刻便醒了过来,睁开困顿的双眼茫然看向周瑾。
前些日子把她累着了,还没休息一天,飞船便降落在了曜日,她浑身没什么力气,昨天又强打精神和女儿玩了大半天,早就累极了,此时突然被吵醒,却不像从前在青叶那样会迅速清醒过来。
“快到上朝的时候了,皇帝不能缺席。池,你再睡会儿,我等下就回来了。”周瑾从侍女托着的托盘里拿出衣服一件件给怀里可爱地揉着眼睛的女儿穿上,这样的事情她好像做过很多次,此时做起来,半点生涩的感觉都没有,而林恨好像也很熟悉这种待遇,常常是周瑾拍她一下,她就知道抬起小胖胳膊把手放进袖子里。
这样一层一层地被裹起来了,不一会儿,林恨又被裹成了个团子。
林池看着穿着黑色庄严朝服的女儿,看着她身上只有帝王才能用的五爪金龙绣纹,突然清晰地意识到眼前这个满身稚气的小女孩不仅仅是她的女儿,也是这个国家的皇帝了。林恨还这么小,大概也是帝国有史以来即位时年龄最小的皇帝,而她以后是不是还会成为了不起的帝王呢?
会的,有周瑾在,林恨一定会变得十分耀眼。
林池骄傲想到。
“娘亲,你送阿恨去上朝么?”随着周瑾给她洗了脸,又把牙刷递到她手里,林恨看起来完全清醒了,她乖乖地刷好牙,抬头希冀地看向周瑾,十分希望娘亲能陪她一起去。
从前娘亲都是坐在她身侧的椅子上陪着她的,上朝好无趣啊,大臣们说的事情她只能听懂一部分,虽然太傅总说这是正常的,但是如果是娘亲的话,总能给她解释得十分清楚,不像太傅,很多事情都装作一脸神秘的模样,其实就是不想、或是不敢说太多。
好无趣的。
林恨老成地叹了口气,这一刻竟不像个八岁的孩子。
“送,但是我不进去了,免得大臣们脚软。”周瑾刮刮她的小鼻子,成功惹得她眯起眼睛往后躲,女儿越长越像她,就连这副少年老成的模样都学了个十成十,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好,但是太累了。周瑾自己可以忍受这种忙累,但她其实不愿意女儿也这么早便被各种事情洗去了天真,可是作为一国的帝王,统治着天京星系最大的一个国家,林恨的这种状态其实才是最好的。
“你不陪阿恨上朝吗?”林恨扁了扁嘴,黑葡萄般的眼珠子水润极了,就像是含着泪一样,但周瑾很清楚,这只是女儿耍的小伎俩。
她一手把这个小淘气带大,从她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对于这个小坏蛋的伎俩,她实在再清楚不过。
“我要回来陪你阿娘,你阿娘身体不好,娘亲得多陪陪她。况且,如果我真去上朝的话,那么下朝议事的时候我一定会被他们拖住的,又要像以前那样深夜才能回来了。”周瑾把阿恨抱起来,一面往外走一面跟她商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