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宾馆的路途上,平庸陷入一种迷惘的伤感之中,同事们都说了些什么调皮话,他连一句也没有听进耳朵眼里去,脑子里一片空白。到了宾馆,进了房间,换上鞋拖,平庸和同屋住的贾证景打个招呼,就心不在焉地到浴室里去洗澡,他默默地躺在浴池里足足泡了半个小时,才算是把他的身心泡得热呼起来。他出了浴池,擦了擦身上的热水珠,顺手将衣裤扔进浴池里,嘴里自言自语地嘟囔着说:“先泡一会儿,我去喝杯茶,等一会儿再回来洗。”
平庸赤身裸体地拎着一条大浴巾,趿拉着拖鞋,开开浴室的屋门走了出来,走到卧室门前推开卧室门,一眼看见两个姑娘一左一右地坐在贾证景的床边上和穿着短裤,光着膀子的贾证景逗着头说话呐,顿时吓得平庸不由自主地惊叫了一句:“呀!屋里怎么有人啊!”就本能地立马用浴巾围住了下身,站在哪儿愣了一下神,然后硬着头皮往卧室里走去。
平庸知道自己的动作在快,也没有这三个人六只眼睛的光速快。看见就看见吧,反正身上这块遮羞布也不算小,人家姑娘都不当作一回事,我一个大男人家的怕个什么劲。再说了,这两个姑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干啥将她们当做正经人看待。他心里这么寻思着就已经走到了他的床前坐了下来。
这时候那个身段苗条,面容娇美的姑娘微笑着扭着屁股扭到了他的床前,她面对面地坐在床前的木头凳子上,娇声娇气地抛着媚眼对平庸说:“先生,我先给你按摩几下,活动活动筋骨,让你舒服舒服。”
这个姑娘说着话的时候,她就已经抬起两条胳膊,伸出了一双又白又细的芊芊小手,轻轻地在平庸这双光滑的大腿上按摩了起来。平庸看着这个姑娘,没吱声,默许了。心想,你这个姑娘如此大方,我也别显得太小家子气了,怎么说我也还算是一个见过大世面的老爷们,可一个老爷们遇到这种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的场面不说话也不是个事呀!于是平庸就寻思着,该怎么逗逗贾证景这个花白头发老混蛋玩玩。
平庸知道贾证景这个材料科科长一向都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平时跟人们打交道连一根香烟都计较,纯粹就是一个属狗逼的货,只许进,不许出,但他花起公司的钱还是很大方的,去年他进水管材料进街上小门头的次品,吃回扣,东窗事发了,气得苟胜仁经理不得不把他这个老同学给降级为材料科的副科长,让他专门去看管材料仓库,进货出货都有专人负责。
今天晚上大家在兴隆山泉酒家餐厅里吃完饭喝完酒,在餐桌上平庸喊贾证景一块上兴隆剧院去观看红丽人歌舞,贾证景说什么也不去,还说以后只要是自费的项目,他一律都不参加了。平庸看真的是喊不动他了,自己就连忙跟着那几个同事走了。
平庸知道贾证景是个心大、嘴长、胆子小的花迷蛋,眼睛看着色眯眯的贾证景,心里寻思着贾证景这几天晚上跟他所说的那一些自吹自擂的骚吧呱,又看到眼前的这种情景,心里很不痛快,于是嘴上便没好气地朝着贾证景大声地吼叫了起来:“喂,我说老伙计,你刚才没看见我进屋来是怎么地?这是怎么一回事!”
贾证景老脸一红,让平庸给吓得差一点从床上掉下来,他弯着腰,双手摁着床边,抬着头,有些恼怒地冲着平庸说:“你瞎咋呼什么,吓我一跳。”紧接着又说道:“她们自己闯进来的,我撵不走她们,就是这么一回事啦。”
贾证景说着话的时候,就已经直起腰下了床,穿上拖鞋站起身子就想往屋外走,这时候坐在他床边上的那个胖嘟嘟的姑娘很麻利地伸出一只手去一下子拽住了他的一只胳膊,扬着头笑眯眯地对贾证景说:“先生,你先别急着走嘛。价钱咱们好商量,你嫌贵的话,那你就再说个数吧。”
平庸看着贾证景站在那儿的狼狈样子,心里直想笑,寻思着,这个人就是不仗义,一旦遇到点什么麻烦事就会本能地坑害别人,这是他这辈子的老毛病了。
平庸心里这么寻思着,就张嘴朝着贾证景又喊叫起来:“行啦!老贾,走什么走啊!价钱都跟人家谈完了,还装模作样地走个啥劲呀!你还是趁早坐下来吧,不过我得提醒你,我没钱了,人是你找来的,贵贱今天都得你自己拿,你就看着办吧。”
贾证景本来就是一个老猴精,刚才只不过是让平庸冷不丁地一下子给忽悠蒙了。他一看平庸一脸坏笑地看着他,顿时就明白了平庸是在捉弄他,气得他站在那儿伸出细长的麻杆胳膊,用二拇手指指点着平庸:“你,你这个熊家伙……”
平庸看着让他给气红了脸的贾证景,感觉着挺好玩的,心里很得意,就连忙抢过贾证景的话头说:“你,你,你什么你呀!你让人家姑娘先说说看,多少钱?你干脆一点吧,别拽着不长,伸着不短的拿劲了,黏黏糊糊的没点熊意思。”
平庸一口气朝着贾证景说完这一番话,就看着坐在他床前凳子上的那个胖嘟嘟的姑娘说:“我看还是你先给他一个公道的市面价吧。”
贾证景看见平庸开始调头忽悠这两个姑娘了,他也不走了,一声不吭地转身又坐到了他的床上,盘起腿来,笑眯眯地给自己点燃一根香烟,看他那个架势是准备瞧平庸的热闹了。平庸看了贾证景一眼,心想,这个人一会儿不挨刺就痒痒的难受,真是个下贱的老鸟。
平庸懒得再去理会贾证景,心里寻思着,我该如何把这两个姑娘给摆平了才好。于是他便朝着一直还没有停下手来给他按摩大腿的姑娘说:“小姐,你抽烟不?来,先给我点根烟,再去把那个茶杯给我端过来。呶,那个就是我的茶杯。”
平庸用手指头指了指写字台上的一个不锈钢旅游茶杯,用另一只手紧紧地按了按腰上的浴巾,生怕浴巾秃噜下来出洋相。姑娘的一双细嫩的芊芊小手已经把他身上的血液给揉得沸腾起来了,心跳也已经加了速,他用嗓子眼跟自己嘟囔着说:“冷静,冷静,冷静啊!我可别不知道个好歹,一块来了这么多的同事,回到公司传出去怎么办?人生地不熟的,她们俩要是串通了人,到时候来敲诈怎么办?我的道德修养不怎么深,人品也不怎么高尚,是经不起这种诱惑的。看起来我得赶紧想个办法,尽快地把她们俩打发走才好,再和她们俩这么胡闹下去,万一真的弄出点什么花花事来,那可就真的是不好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