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接触到阳光,紫琉一反常态的别开头,右手似乎想抬起来遮住光线,让纪舒然赶紧指挥母亲拉下窗帘!
“妳会怕光?”
紫琉没回话,只是皱着眉头,宛如无意识地挥着手——对着窗户方向。
大概是因为受到冲击前的车灯,导致她的畏光?“好、好,不开!我们继续看照片,好不好?”纪舒然再度把平板拿到紫琉面前晃了晃。
她睁开眼,温顺点头的模样,就像个孩子。
*
“舒然。”
纪舒然点点头,反指着紫琉,让她说出自己的名字。再指向坐在远处的父亲,以及站在床尾的母亲,不管怎么变换对象,紫琉都能快速反应。
“有进步哦!”就连来更换点滴的护士小姐都如是说。
纪舒然笑了笑,再度指了指自己,“我是谁?”
紫琉张唇,毫不犹豫地答道:“舒然。”
每次听到那张唇里喊出她的中文名字,纪舒然心里总是一阵悸动;似是玩够了,她打开矿泉水让紫琉解渴,忽然之间,病房门被人敲响,纪舒然抬头望了时钟一眼——是该来了。
不到几秒,那三个女人鱼贯出现在她与紫琉面前。
在看见岑凯琳手上提着一串纸鹤跟卡片时,她忍不住嗤之以鼻。
“紫琉,今天感觉怎么样啊?”
紫琉望着她们三人,默默的点点头,看在纪舒然眼里,一阵莫名的欣喜涌上心头;相较于她跟爸妈,紫琉对这三个人的反应明显冷淡许多。
“今天‘飘’又是提早休息,妳猜怎么样?一些熟客现在都会问小精灵去哪了哩!”程荞鹃大步流星的晃到紫琉身边,轻轻握起她的手。“我说,妳这个小精灵在外头也‘露营’得太久了吧?想不想念‘飘’呀?”
“我做了妳最爱吃的潜艇堡,啊,都凉掉了……”卫心瑀皱着眉头,而纪舒然则是冷冷地说了声“紫琉吃过了”。引来她轻轻一瞪,“那也没关系,吃过了总是还会饿的。”
那也要看她们愿不愿意把那东西送到紫琉嘴边。纪舒然抿着嘴,任由他们去搞。
程荞鹃也带了一些照片来给紫琉看,但紫琉回台湾才不过一个多月,比起待在新西兰,或甚至更早以前的记忆是相对薄弱一些;尽管如此,她们仍努力做着与自己相同的事——试图唤醒紫琉沉睡的记忆。
纪舒然特别在意紫琉对岑凯琳的反应。
只因,她无法忘记她站在紫琉身边,共撑一把伞,两人还有说有笑的景象。
而在她的追问下,爸爸日前终于松口,当初紫琉会一声不吭的自新西兰回台,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女孩。爸爸应该还不知道她跟紫琉之间发生过的事,所以不知道此举也是为了要逃避她。
这个貌不惊人,普普通通,丝毫没有任何亮点的女生。要把紫琉这天生耀眼的女孩跟岑凯琳凑在一起,还真是糟蹋了。
纪舒然见她从背包里拿出一只黄色的维尼小熊,忍不住别开眼带着讥讽的笑;那种东西随便都有!还好意思拿出来当作唤醒紫琉记忆的宝贝?
在得知紫琉失去记忆时,纪舒然也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但在冷静过后,她知道这是上帝给她又一次机会,一次弥补她与紫琉之间感情的机会。
她这是因祸得福。
她能够全心全意陪伴紫琉,除了唤醒她们过往的美好时光之外,她还能再创造一些温馨回忆,在紫琉完全康复到能够行走的情况下,她们将会再回到新西兰去。
不管紫琉的记忆最后能恢复几成,现在是她专心追求紫琉的大好机会。
她要让紫琉的眼里只有她。
而这个女孩,休想破坏她的计划,休想再次从她身边把紫琉抢走!
她休想。
***
“岑凯琳。”
凯琳想去茶水间,才走出病房,纪舒然就尾随着她也跟了出来。
她只是想去冲个热茶……凯琳皱眉,“怎么了?”
纪舒然,这个女孩打从一开始碰头就没给过她好脸色;凯琳也很清楚原因,是以,她从未想过能跟纪舒然成为朋友。
纪舒然瞄了她紧握在手的保温杯,“妳不是要冲茶?走啊。”
“哦……哦!”
医院的茶水间很阳春,也没什么人,毕竟这楼全都是单人病房,来探病的家属相对要少上许多。
“妳拿的那些,什么东西啊?”
“啊?”凯琳楞了一下,“纸鹤跟卡片啊。”都是同学与关心紫琉的人送来的祝福……
“干什么用?”纪舒然抿着嘴,口气不是很友善。“都快把病床后面给挂满了。”
“祈福用的,希望紫琉……早点好起来。”
“她最近进步很多啊!在妳们到之前护士小姐还称赞过她;她把我们家人跟她的名字都记住了!”
瞧纪舒然那眉飞色舞的样子,想必紫琉是把她的“舒然”给喊得清楚明白吧?凯琳嘴角牵起一抹笑,脸色却是苍白的。“那很好啊!”
热水在保温杯里酝酿出茶香,萦绕在两人之间的沉默如针般刺痛着,凯琳盖上杯盖,只想赶紧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情境,不料纪舒然伸手来抓住她,“别走这么快嘛!我有话想跟妳聊。”
“要聊什么?”凯琳可不认为她们之间有话可讲。
纪舒然自信地笑着,“我们到走廊另外一边的长凳坐着谈。”
*
这几天她一直在医院进出,对于她们这层楼跟医院附近早已了如指掌。
纪舒然特意挑了一个安静、没人打扰的地方,而这段期间与岑凯琳断断续续的接触下,她至少确认一件事,这女孩属于那种文静、内敛的性格,甚至称得上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