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一向沉稳的靳泽知会把这件事问得这么直截了当,多少让他觉得意外,然而脸上依旧冷淡,“你当时选择瞒着我,现在为什么改变主意。”
见陆时川默认了这个说法,靳泽知按在沙发扶手的五指缓缓收紧,他很快意识到正在把内心深处的情绪全然暴露在对方面前,就又收回拳头抵在腿侧,视线也随之下垂,“您不生气吗。”
陆时川至今还不知道他究竟在那天晚上做了什么,但能让陆玉林因此不愿意再与他见面的一定事关感情,加上现在靳泽知的反应实在异常,极有可能是亲吻或是别的亲密动作被陆玉林当场看见,不过这个猜测还需要得到证实。
“我对你很失望。”
靳泽知脚底发冷,他攥起的五指已经僵硬,更不知道该什么为自己辩解,“先生……”
陆时川看向他,漆黑眼眸仿佛深不见底,“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理由。”
靳泽知无法和这样的双眸对视,他声音越发嘶哑,听起来竟然有些虚弱,“对不起,先生,”在决定今天要坦白一切的时候,他预想过这场对话该有多么困难,可真正开始交代,他又立刻生出了退缩的念头,“我知道以我的身份,不应该对您有非分之想,更不该因为情难自禁趁虚而入。”
陆时川倏然起身,他背对着靳泽知,眼底含着思索,“如果我要求你从今以后放下私人感情,把全部精力投进工作中,你能做到吗。”
靳泽知哪怕从不奢望陆时川会给出他希望中的回答,但亲耳听到这句话时还是胸膛中隐隐钝痛,他也站起身来。
看着眼前的背影,他抿直薄唇,良久神情渐渐坚定,“先生,我做不到。”
陆时川回过脸,“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靳泽知跨前一步走到陆时川对面,“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先生,我唯一做的错事就是不该在您意识不清的时候爬上您的床,但我对您的爱慕是我从小大到最珍惜、也绝不可能舍弃的感情,您不能仅仅用一句话就剥夺我爱您的权利。”
陆时川却一怔,“什么?”
靳泽知以为他不满自己的顶撞,捻了捻手指说:“我永远不会放下对您的私人感情——”
陆时川不想再听下去了,他忽地抬手捏了捏鼻梁,之后才对门口轻轻一摆,“出去。”
靳泽知第一次对他的话视若罔闻,立在原地如同一株冰雪中的松柏,英俊脸上藏着深深祈盼,“我会按照您的吩咐经营陆氏,也会按照您的吩咐帮玉林继承陆氏,您亲口说过不会娶妻生子,先生,我只想留在您的身边。”
陆时川侧脸的轮廓在靳泽知的眼中显得有些无情。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片刻。
陆时川原本不想在这种世界中和这些人有过多牵扯,尤其不想产生任何情感上的纠葛,这么多年过去,他也只关注着陆玉林和靳泽知的发展。但这样的关注在一开始是不掺杂其他细节的,不过——
“泽知,”陆时川的声音稍稍缓和,听起来区别不大,“你唯一做的错事,是不该把光y-in浪费在一个快死的人身上。”
靳泽知说:“这不是浪费。先生,您对我来说才是救赎。”
陆时川缓步走向落地窗。
他虽然在靳泽知明确表示不会喜欢陆玉林的时候就已经把计划做了更改,可他没打算让事情发展的这么快。
前提是他当时并不知道靳泽知给他解过药x_ing。
靳泽知在这第二段沉默中忽然察觉出什么,他又快步跟上去,呼吸陡然急促,“先生,您之前不知道我和您有过关系的事,是吗?”
陆时川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靳泽知抿了抿微微泛白的薄唇,“我早该想到,如果您早就知道,当然不会让我继续留下……”
“所以,先生现在打算怎么做。”他绷紧下颚,迫使自己不会露出丑态,嗓音拉在弦上,“您要赶我走吗?”
第19章 第十九章
陆时川看着落地窗外的车水马龙,没有注意到靳泽知的神情,“你——”
“砰砰砰!”
门外忽然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
陆时川眉头微蹙,“进来。”
秘书对门内刚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她把手里的几份文件依次递过来,“陆总,这些是新闻发布会需要的稿件和人员名单,公关部邀请的媒体都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
这些原本就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事,陆时川只把讲稿扫过一眼之后就对她颔首,“我要去会场看看,你去门口等我。”
秘书看了一眼靳泽知。按理来说,陆时川这么久没有来公司,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报备,可现在显然顶头上司没有这个打算,她也不会自讨没趣,“好的。”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陆时川才重新开口,“发布会马上开始,这段时间你考虑清楚,到时候再谈其他。”
靳泽知在他说话时一颗心高高提起,听到这样的回应,又重重坠了回去,“我不需要再考虑——”
陆时川转眼看他,“你今天冲动得够多了。”说完直接抬脚往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两人的交谈告一段落。
然而陆时川的劝诫过于简单,态度也比靳泽知想象中平和太多,一时之间让已经准备好接受最坏结果的靳泽知没能回过神。
他注视着对方的高大背影,稍久才反应过来,这时陆时川已经走出三步远,“先生,”他快走几步猛地伸手抓住陆时川的手臂,“您不会赶我走,是吗?”
陆时川视线微垂落在他攥紧的手背。
靳泽知手腕一抖,却没有松开,“您不会赶走我,也没有因为之前的事对我发火,”他嗓音发干,但坚持把话说话,“先生,如果您对我不反感,能不能试一试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