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歌微微一怔。
“奴家真的不是鬼……公子,奴家已经在此地逗留两天了,滴水未进。”
说着,阿缠眼里又都是泪,抽抽噎噎,“奴家怕是再也见不到季公子了……如果小公子能出去,记得跟季公子带个信,就说阿缠化成鬼也会记得他的,呜呜呜……”
季公子又是个什么玩意?新郎官?
夏歌直言不讳:“变成鬼的话……我觉得他不会很想让你记得他的。”
阿缠顿时哭的梨花带雨,看起来更难过了。
系统:“你说话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夏歌:“……”
“呜呜呜……”
红衣的美人掩着唇哭的伤心欲绝的样子也真的是不太好,夏歌看她脸色苍白,似乎是因为滴水未进,朱唇微微有些干裂,犹豫了一下,她小声问系统:“那我温柔点好了……鬼的话嘴唇不会干裂吧?”
阿缠:“……”
系统:“……不会。”她好像听见了喂。
阿缠勉强一笑,脸色苍白,眼带泪痕,“公子可真会开玩笑……”
“我不开玩笑的……反正你不是鬼就行了。”夏歌背上镰刀,麻衣宽袖掩住手,做出从袖子里拿东西的模样,手指抚过尾戒,摸出了辟谷丹。
金色的辟谷丹。
夏歌没凑过去,远远的把辟谷丹扔给她,“这是辟谷丹,吃了就不会饿了。”
金丹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金色弧度,阿缠伸手去接,红袖微微一展,染着朱色蔻丹的纤纤玉指夹住了丹药,动作优雅的像是天鹅。
夏歌眸色微微一动,随后若无其事。
阿缠拿着丹药,神色为难,“公子把这神丹妙药给了我,自己可如何是好?”
“……”
吃了一年都不会饿的玩意实在是太可怕了。
夏歌面上堆起了虚伪的笑容,“我不饿,姑娘还是先吃了吧。”
“那……谢谢公子好意了。”阿缠脸上微微漾起了一抹带着歉意的浅笑,她轻轻将丹药放入口中,小舌微伸,美若妖邪。
夏歌一个女人都觉得自己看直了眼。
有如斯美人相嫁,那季公子好福气啊。
然而还没等夏歌真情实感的感慨完,蓦地石室一阵动荡!小小的石室里夜明珠光芒突然大作,无数黑色的藤蔓瞬间从墙壁上蔓延而出,朝着夏歌攻了过去!夏歌被突如其来的震动颤的身形一晃,但回过神来后眸光一锐,手里镰刀一挥,将伸过来的藤蔓毫不留情的斩断!忽闻一声惊叫,夏歌唰的砍断了一条突刺而来的尖锐木刺,抬眼一望,瞳孔微微一缩,但见那密密麻麻带着尖刺的藤蔓已经将毫无防备的阿缠猛地捆起来,高高的抬到了墙壁上!金丹无意滚落在地上,阿缠睁大眼睛,“公子,丹药——啊……”
荆棘藤蔓深深的扎入美人白嫩如雪的皮肤,嫣红的鲜血溢出,将本来就鲜艳的嫁衣染成更深的色泽!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夏歌瞳孔骤然一缩!
不管她是谁——
只要会流血的,就是人!!
“喂!”
夏歌心脏一紧,黑色的荆棘藤蔓宛如不要钱一般从石壁和地面疯涨而出,浓郁的血腥味蔓延,夏歌咬咬牙,“你……撑一会!!”
“公子……不要管奴家了。”
血染红衣的阿缠气若游丝,她唇角溢出了几分鲜血,纤长如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颤动,“……公子若是能出去……一定要给季公子捎个口信……阿缠……极为喜欢季公子的……喜欢到……变成鬼,也不愿意离开他的那种……喜欢……”
黑色的藤蔓还在蔓延,收缩。
“不能嫁他……是阿缠一辈子的遗憾……”
“生不能嫁……那就来世……”
“狗屁来世!老子从来不信来世!喜欢那就活着嫁给他!”
夏歌猛地斩开附近的藤蔓,镰刃飞舞,鬼影迷踪发动,重重荆棘在锋利的镰刃下脆若白纸,毫无束缚的黑发飘扬——
“人死如灯灭——就算有,来世你也不记得他了!这种肉麻的话——你亲自给他说才好!!!”
现在的幸福都守不住,寄托虚无缥缈的来世有什么卵用。
谁知道你来世是哪颗葱,谁知道你来世会喜欢什么。这一世喜欢这一种,下一世喜欢那一种,就算是一样的灵魂,一旦经历不同,想法就会不同,爱恨,自然也不会相同。
所以夏歌一听见谁嘴里嚷嚷着什么着今生无缘来世再见,就觉得有点可笑。
她自己从来都不信前世今生。
来世,本来就是今生的迷途。
阿缠微微睁大了眼睛,望着那个握着黑色巨镰,黑发飞扬,披荆斩棘而来的少年。
迷迭的幻影重重闪过,最后闪过的,是那个腰配骨笛子的青衣女子懒洋洋的一句话。
“前世和来世不都是今生的迷途吗?与其寄托这些虚无缥缈的,不如活好当下,毕竟现在有酒有肉才是正道嘛。”
夏歌贴着墙壁斩灭从墙壁上生出的藤蔓,在无数交叠的碎枝乱叶中一眼找到了不小心跌落在地上的金丹,镰风一掠,身形一闪一矮,已经将地上的金丹掠走——
“刷刷刷——”
锐利镰风飞过,身上勾缠的藤蔓眨眼碎成几段,没有了傀儡的支撑,阿缠如折翼的赤蝶一般石壁上落了下去,石墙上随着她的落下,划下浓浓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