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就去一个朋友家住了一段日子。”
“嗯?”许母眉头一动,“什么朋友?”
许慕然低下头,声如蚊吟:“就……就是好朋友啊。”
“好朋友?男的女的?”
许慕然:“……女的。”
许母失望之色溢于言表,不过也没说什么,半晌才道:“是不是正经朋友?我告诉你,你现在是大人了,也要注意自己交的是不是正派朋友,朋友圈子对一个人的影响是很大的……”
许慕然心里一暖,张口就来:“那是自然,我女朋友……”
……
完了,玩脱了。
她望着对面母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青的脸,正准备说什么,下一秒,自己的脸上就被甩了个火辣辣的耳光。
众人侧目。
她抬手摸了摸脸颊,不痛,就是麻。
许母声音颤抖:“你你你……你跟我回家!”
.
整整三日,她被锁在门内,滴水未进。
许慕然仰面躺在床上,轻轻动了动手指,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成仙了。
父母的态度早都在她意料之中,因此也没觉得太过惊讶与寒心——这半年现场跑多了,人- xing -的真善美和丑恶悉数见过,文质彬彬的人有可能变成刽子手,大字不识的屠夫也可能是温柔善良的人。
很不幸,此时此刻,她的父母属于前者。
母亲整日以泪洗面,父亲则是愁眉不展,他们从没想过,自己居然能生出这样一个“怪物”。
同- xing -恋!简直是当今天亮,违反自然界的进化法则!
这应该是不被允许的!
许慕然连眉毛都没动,不带感情地回想这些。
她确实对父母心有愧疚,但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又没犯法,感情这种事,又有谁能说得准。
此时,门铃响了。
她有些好奇:是谁会在这个时候上门拜访?
走道响起踢踢踏踏的棉拖鞋的声音,过了几秒后,门被打开,响起许母有些不确定的声音:“你好?”
“您好。”
声音甫一响起,就狠狠地攫住了许慕然的心:“请问这是许慕然家吗?”
周磬!
她不好好的待在家,来这里做什么!
“是的……”许母不明就里地点点头,谨慎地问道:“你是她朋友?她最近不舒服,不太方便出来见人……”
出乎她意料的是,面前的高挑女人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是的,我是她女朋友。”
厚重的大铁门被毫不留情地甩上,合死。
到底还是读书人,许母得在街坊邻居之间给自己家留点面子。
“你看看你干的这些好事!”隔着一扇薄薄的门板,她绝望地冲许慕然吼:“你是不是不准备让爸爸妈妈抬头挺胸地在大路上走了!我们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养出了一个同- xing -恋啊!啊?!我上辈子……你爸爸上辈子……到底犯了什么孽!”
一扇门板,两边泪流。
在那之后,周磬又来过几次,只是无一例外地,每次都吃了闭门羹。
收不到关于周磬的消息,许慕然愈发焦躁。
所幸,她的年假到期了,许母不得不放她去上班。
拿到手机之后,许慕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周磬打电话,然而只有机械女声在冰冷地重复:“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许母在一旁冷嘲热讽:“这才过了多久,她就不理你了,你还想跟她过一辈子?可笑!”
“不,”她静静地收起手机,“我相信她。”
相信她只是因为一时的困难才不得不将自己放下,相信她们之间的深爱。
时光流逝,一晃就是两年。
许慕然从报社跳槽到一家文化公司,任主管一职,进一心扑在工作上,做出了骄人的业绩。
今天是公司年会,出门之前,她鬼使神差地戴上了周磬送给她的那条项链,注视着碎钻的反光,一时失了神。
已经,足足两年没有她的消息了。
记住一个人简单,忘记一个人也简单。
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真简单。
年会是在晚上举行,因此白天还要正常上班。刚走到小区门口,就听见保安叫她:“诶,六号楼503吧?你的快递。”
快递?
最近好像……没买什么东西啊?
虽然心下生疑,但她还是道了谢,将那一大包东西接过来,被内容物的质量吓了一跳:这么沉?
奇了怪了?
收件人地址上也确实清清楚楚地填的是自己,不存在记错的可能- xing -。她取来一把剪刀,剪开外包装,在看到实物的一刹那实打实地愣住了。
那居然是……
居然是一件婚纱。
她不说话,颤抖着双手将那婚纱举起来,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剪裁,尺寸,版型都是她喜欢的样式。
白色的花朵细细密密地缀在A字裙摆上,肩部的设计衬得她肩头圆润恍若美玉,简直让人心驰神往。
这东西,会是谁给她寄的?
她满腹犹疑地将这东西放回家,临到再出门的时候,她才注意到,包裹里还有一个文件夹。
她将那文件夹翻开来,赫然是一张婚纱设计图的原稿。
图上的女人一颦一笑都像极了她,而右上角的书名更是让她如遭惊雷:Theres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