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针,第四针,第五针,每一针都扎得很准,每一针都痛入骨髓。花悠然几欲昏厥,终是没有紧咬住牙关闷哼出声。
听到闷哼,一直在屏风在候着的华青烆再也站不住,冲了进去。等待是煎熬的,可也比不上任由喜欢的人承受痛苦而无能为力那么煎熬。花悠然那样的人,自然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如今闷哼出声,显然是已经超出她的承受范围。默默等待的华青烆,她想为花悠然承担一些痛苦。
正在紧要关头,青离没空理她,第六针正要扎下,却被华青烆握住了手腕。
“可有法子让她减轻痛苦……”
这是花悠然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池子里满是古怪的血丝,飘在表面让人看了想反胃。这些都是从她体内逼出来的,花悠然不敢再看,她闭了眼,想将这满池的异物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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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当空,已是晌午。
花悠然悠悠转醒,只觉浑身无力。坐起身来,努力想着昏迷前的情景。一切都是那么的模糊,她也只记得华青烆说出的那一句话和那漂浮在池中的异物。
看来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能力。
掀开被子看自己的脚,已然恢复了血色,摸着小腿上的斑斑红点,心里想着不知道能不能消除。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紧接着门被推开,李箫端着个托盘走进来,见她坐起,笑道:“太好了!”
花悠然微笑不语。
“我熬的粥,你尝尝味道如何。”她将托盘放在桌上,打算出去。
“怎么不见华青烆?”花悠然心中有疑问。依华青烆的脾气秉性,绝对会死皮赖脸的守着她才对。如今醒来不见人,她心中自然有疑问。其实她是想起了昏迷前华青烆说的那句话,心中隐隐不安。
李箫搓着手,欲言又止。
“说吧。”花悠然淡定的穿着衣裳鞋袜。
“她走了。”李箫叹息道。
“她身受重伤,如何能走?”花悠然不信,走出门打算去找人。
李箫追出来道:“她真的走了,被她朋友带走的。”
“谁?”花悠然皱眉。难道是云逸风的人?她回顾李箫,怀疑道:“你不是说没有人能走得出迷阵吗?”
“哎呀——”李箫受不了花悠然那怀疑的目光。一摊手,道:“昨夜她见你痛苦,替你受了最后三针。然后白天的时候我绑了一个人,不知怎的他就挣脱开了束缚,在我们收拾房间的时候闯了进来。他看见华青烆后很开心,华青烆也认识他,主动让他给带走的。”
花悠然沉默不语。过了很久,开口道:“毒已解,我也该走了。”
午后的阳光很暖和,洒在林间,斑驳一片。
“她见你痛苦,替你受了最后三针。”
脑海里一直盘旋着李箫说的这句话,花悠然的心情也同时降到冰点。前面六针一针比一针痛,那样的痛花悠然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后面三针是怎样一种痛,她没有体会却能想象。
“华青烆是傻瓜吗!”花悠然气急败坏的踢飞眼前的石子,心中暗骂。
石子飞起,在清澈的湖面连续打了几个水漂,最后沉入湖底。
离开小木屋,她第一时间是想去找华青烆,想看看她如今怎么样了。一副伤重的身躯,还要硬撑着替她扛三针,我不知道如今是死是活。可一走出去,她就迷茫了。
茫茫人海,要去哪里找呢?
石鼓山下那些守卫,日夜盯着,她白天也不好行动,只得暂时留在山里。转来转去找到了湖,她就打算站在湖边等天黑。
华青烆昨日已然离开,正好是夜晚。凭木歌的能力,夜晚要躲过那些守卫的耳目,实在算不了什么。所以,花悠然坚信他们两个人已然离开了石鼓崖。
“走吧,走了便别给我找到,否则定要打折她那擅做主张的腿!”花悠然坐在湖边,如是想着。
“你看起来好像很不开心。”
声音自后方传来。
“你用不着多管闲事。”花悠然头也没回,冷冷答道。
青离施施然走过去,故作惊讶道:“火气不小啊。”
“你想怎样?”花悠然侧头瞪着青离。
“我不想怎样啊。”青离坐在花悠然身边,道:“我只不过路经此地。”
花悠然猜想她也要离开,提醒道:“大白天的你还不是不要出去的好。”
青离道:“外面那些人找的不是我,我何时出去都一样。”
花悠然想来也是,便不多说话。
“你这样生气,为了什么呢?”青离不怕死的问。
花悠然懒得回答。
“是不是在心疼那位姑娘呢?”青离仍然不怕死的继续说,“昨夜她可是很惨呢,旧伤裂开,痛得双腿都走不了路。”
花悠然皱眉,沉默不语。
“可她并不想让你知道。”青离似笑非笑的看着花悠然阴沉的脸庞,“她走之前还叮嘱我们千万不要告诉你。”
“那你们为何要告诉我!”花悠然咬牙道。
“因为我们觉得她很可怜。”青离微微叹息,“离开的时候她已走不了路,是那个带走他的人抱的她。他们走过的地方,全是血。流那么多血,也不知道死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