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麻痹,真他娘恶心,倒人胃口。
我胃里一阵翻腾,强忍住不适,踩着高跟鞋往酒吧街走去。巷口遇见一男一女,撞了我一身酒气。
我眼睛斜了过去,两人的手不知道放在哪里,若对街是贫民窟,这里是什么?**窟?
灯红酒绿的一条街,前来寻欢作乐的人不少,白日里丧着一张死人脸,到了入夜,蠢蠢欲动的魔鬼撑起一副皮囊,将人掏空。
墙角窜出来的夜猫蘸着浓厚的骚味儿,从我的脚跟跳过,似有什么液体滴落在脚背,凉飕飕的冷。
我僵硬了一下,甚至不敢低头去看,自我安慰可能是掉落的雪化成了水。
啊……真他娘的幸运。
酒吧的名字俗不可耐,却不影响客人的心情,推门进入就是震耳欲聋的低音炮激情四射的灯光——伊诚大爷的品味何时如此低级。
真是想让人一把掐死。
我走了进去,一群男男女女中寻找着伊诚大爷的身影。有赤*裸上身的汉子前来,卖弄他那身健硕的肌肉,胸前的苍龙刺青随着他的走动而晃动。
“嗨,美女。”
我抬了抬眼,对方长相粗犷狂野,下巴留着一下撮胡茬,怒放着招揽客人的性感魅力。对方见我默然不语,自觉有戏,故意地靠近了我一点。
“从你进来,我就开始注意你了,一个人?”对方微笑,浑身上下的肌肉都透露着势在必得的自信感:“多寂寞呀。”
寂寞你麻痹。
出于礼貌,我客气了一句:“让让。”
哪知对方更畅快了,美人上钩没有什么,冰冰冷冷的美人勾搭起来才会有征服欲。
他如同癞皮狗不知脸皮地跟了上去。
我踩着高跟鞋进去,喝醉的人趴在吧台不省人事,伸手揪起领子看了三秒,咚地一声,重新手动归位。
如此找了数十个人,自知不是什么好办法,这样找下去不是个事。
跟在我身边的癞皮狗,快步跟上,谄媚献殷勤:“美女,看你的样子是要找人?什么人?告诉哥哥一声……”
我眼皮不抬,冷然拒绝:“不需要。”
酒吧角落的卡座,低低响起女孩银铃般的笑声,娇嫩如春花的脸蛋抖落一层胭脂水粉,似剥壳的鸡蛋,露出里面那层柔滑。
涂满红色蔻丹的手指往男子的脸蛋一戳,无不娇嗔:“你好坏,讨厌!”
男子心情愉悦,手指灵巧地穿过女孩的秀发,变出一朵玫瑰花:“送给你,我亲爱的女孩。”
女孩惊讶又羞涩,正欲拿过,不巧,被我辣手摧花,夺了过去,很煞风景地说了句:“人借我一下,稍后还给你。”
然后在女孩惊愕有羞愤的目光中,揪着伊诚的衣领,跨出酒吧的门口,后边隐约听见女孩尖锐的叫声——贱人。
伊诚被我拖了一段路,确认四周无人之后,我开口质问:“张楚宁没死。”
千面妖精伊诚抚平被我弄皱的衣襟,凌乱的碎发镀了冷清的月色,眼若墨石玉,风流公子转眼就变成了禁欲系男神。
他十分冷淡:“关我什么事儿?”
我问:“是不是你救的?”
“救人?张楚宁?小爷我还没那个闲心。”伊诚笑得十分轻浮,像纵绔公子般恣意:“刚刚打扰我的情趣,要怎么赔我?”
说到后面,他微微地恼怒。
我怀疑地看着眼前这个人,是否真的是伊诚?那个活了上千年的神魂?还是撑了皮囊却换了灵魂?
“你犯不着跟区区人类计较……”我看他的脸色,不像是开玩笑,便转了话题:“你怎么想到来这里快活了?”
伊诚突然严肃起来:“你刚刚说什么?张楚宁没死?”
我点点头,拿出张楚宁的生死签给他看:“蹊跷无比。”
伊诚看着生死签面无表情:“张楚宁命里出现了变数。”
毕竟是头一回遇见这种事,我有点儿慌张:“那怎么办?”
他又换了一副嘴角,十分轻佻:“刚才那个女孩,腰肢绵绵……”
伊诚轻狂的样子让我冷静下来,不担心自己失责反而担心他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精神分裂,便抽回生死签,道:“那你继续回去,才五分钟,哄女人的时间刚刚好。”
“张楚宁的事,说实在的。”伊诚顿了顿,语气无比认真:“这世上并不是只有我一个神存在。”
“什么意思?”
伊诚靠墙,伸手理理衣摆,被暗光勾勒的侧脸轮廓,隐没在溶溶夜色里。他陷入往事,一片追忆:“六年前,我见过同类。”
他侧头看我的眼神,让我很不安:“六年前的码头绑架案,你还记得?”
我点点头,眼睁睁地所爱之人死去的感受,痛彻心扉六年,心里成了一片焦炭,寸草不生。
当时池城南为了拦住冲动魔鬼上身的我,硬生生地被我在他的胳膊上咬出血迹斑斑的牙印。
——救她!我叫你救她!你要是救不了!就别拦着我!
——安安,你冷静点。
我深呼吸一口气,又听见池城南说道:“我姐的命数本来就是在那晚终止,但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