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王府外的街道我尚熟悉,但是放眼望去也不知从何找起,不能明目张胆地问,只能慢慢挨着看,尽管我知道在街面上就找到人的可能性有些小。
路过小桥时,我看到对岸上有好几个人脚下生风疾步走向渡口,匆匆跳上船,很是可疑,便急忙找船跟了上去。
为了避免被发现,我让船家划得很慢,只远远跟着,还顺便向船家借了蓑衣披上。直到看到那小船上的人靠近一艘大船,几个人也跟着上了大船。
把这样一艘大船停在荒郊野外的,有些奇怪,虽说这条水路为商船常行,只是晚上,一般鲜有船过,因为据说这附近偶有水贼出没。
一开始那船并没有什么动静,直到我看到船上有人掀开帘子往外看,我赶忙拿过船上的斗笠戴上,即使天色暗,也能看出那正是长史大人裘文皓。
月色越来越亮,大船安静地浮在水面上,时间流逝越多,我越是担心,万一未雪在里面被挟持了怎么办,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竟然一人独自出来。
要不要先回王府搬救兵?万一救兵来了,未雪不在那船上呢。
正深思着,船家问:“这位姑娘,天色已晚,要回去吗?我还等着回去吃饭。”
“不好意思,那你先回去吧。”我解下蓑衣和斗笠下了船,来到岸上,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先上大船一探。
下了船便没有可借力的地方,想直接从岸上越到船上有些费力,关键是如果直接飞过去很容易弄出动静来,心一横,豁出去了,即便打不过,总跑得过。
当我脚尖落上眠倒的桅杆,一阵凉风袭来,我听到船舱内的说话声,亏得我内力深厚,很容易就听到了里面的谈话内容。
裘文皓说:“不知道你在犹豫什么?现在皇上在我们手中,只要将她作为人质,拿下京城指日可待啊。”
另一个男子说:“凡事还是小心为上,说不定现在那几个护卫已经寻来了。”
裘文皓说:“你们几个出去看看!”
话音一落,我已经拿棍划破门帘冲了进去,敢绑架我们皇上,我今儿要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此时未雪正无力地坐在一旁,像是被下了什么药,有一个人还拿刀架在她脖子上,看来即便是全身无力,他们对未雪也不放心。未雪脚边还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那正是被我们绑在柴房里的杀手,此时已不知生死。
看到我进来,未雪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恢复了她平日淡淡的表情,没有说一句话,静静看着我与船内几人打斗。
这里只有一个不会武功的裘文皓我认得,其余四人人皆是陌生面孔,但一交手我便知其中三人功力差不了我多少,另一个衣着稍贵气的武功最高,与我不分上下,但所使武器很是奇特,令人不得不再生十二分警惕。
“牧清枝,你最好快快束手就擒。”说话的是裘文皓,他似乎认为我一个人打不过这四个人。
“废话真多!”我双手应击无暇,也没忘将脚下一根小凳踢向了裘文皓,距离太近速度太快,他没能完全躲过,头上破了皮。
见裘文皓受伤,衣着贵气的公子说话了。“这位姑娘火气真大,在下奉劝你不要做无畏的抵抗。”
“奉劝我?你算哪根葱?”四肢全用上,我把四周能踢的东西,花瓶、凳子、桌子……全当武器四下踢了过去。
“只要我下令,你主子就没命了。”贵气公子指的是未雪,我没有忘记还有把刀架在她脖子上。
裘文皓找准机会,立刻冲上未雪,抓起那人的刀就要砍未雪,我一看不好,扔去绿玉杖打掉了裘文皓手里的刀,兵器一丢,我更占劣势。
没有兵器后,我徒手相搏,还要躲避贵气公子手中形状奇怪的武器,显得有些吃力,一个不小心,手臂上就挨了一刀。
当裘文皓再次捡起刀冲向未雪时,我心慌了,不顾手臂再挨一刀的危险往未雪冲过去。
我伸手就想掐死裘文皓,“姓裘的,你找死!”背后的几个人不会停手,刀剑齐齐劈过来,我抱住未雪,想着即使死也要带她离开。
正在这时,本来该杀我几个人,有两个忽然反水,与自己人打了起来。
未雪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接着船舱摇动,四面八方的架子轰塌,二十余个蒙面人站在了我们周围。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裘文皓、贵气公子和另一个手下被抓。
情况变化得太快,我目瞪口呆,未雪推开我站起身来,走向被绑的贵气公子。
她说:“太子爷,被抓的滋味如何?”原来那贵气公子就是安国太子万俟垣。
万俟垣也是一脸震惊,“你没中毒?”
“你只要记得,朕不是你这种渣子随便能打倒的人就行。”这狂傲,我很欣赏。
万俟垣沉默,因为他输得一败涂地,跟随自己十余年的四个手下,竟然有两个都是敌方女干细,其中一个就是拿刀架在未雪脖子上的人。而他再怎么算,也没有算到未雪的城府远在他想象之上。
太子眼里的光芒黯淡了,裘文皓眼里的恨却还在,未雪轻轻扫过三人一眼,淡淡地扔下一句:“裘太史就地处死吧,另外两个就让他们回安国吧。”
我真是白担心了一场,未雪下了好大一盘棋,把所有秘密都探听到了,还将两个关键人物都一网打尽。
这份心机,不止深沉,更是从小养成,如她所言,是本能。
“清枝,走吧,你的伤需要马上处理。”未雪走过来将我扶起,身后二十余人带着万俟垣已尽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