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跟我说笑的吧。”未雪有旧疾,我是知道的,一直以为会好,这几年也没发作过,谁知今日一见,无端呈现出快病入膏肓的症候来,房间里蔓延着一股悲凉。
“你就当我说笑吧。”她苦笑,不再解释,我却信了。
“您不是还要将安国收入囊中嘛,怎么会有事呢。”除此之外,你想做的事应该还有很多,很多,只是未尝一一告诉于我。
她看着我痴笑了一会儿,道:“是啊,我都还没有……”话到一半又咽回,只眼神还与我对视着,像深海有巨浪席卷,我立马低眉敛目,心里竟觉不好意思起来。
“皇上,好好休息吧。”我打算起身唤宫女进来服侍。
“不了,你陪我坐会儿吧!”抓着我的手并没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
无法,我只得再坐下,坐着坐着就成了陪她躺着了,她听我讲了这些日子在宫外的事情。
“你都不好奇,我是怎么回答他们的吗?”我指的是他们问我为何要杀皇上一事。
她笑笑说:“不好奇,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的确不是什么好话,但是你就真的不想知道吗?”我扭头向她眨巴眼睛,这丫头该有好奇心的时候一点也没有,好生无趣。
“不想。”未雪停了一会儿又道:“我怕听你说了之后,我会忍不住把你和他们一起关起来。”
呃,果然这才是真实原因。
当天我又若无其事地住回了宫里,也没有人再当我是罪犯,以前禁卫军的几个老头子过来嘘寒问暖了几句,主要还是想知道那天到底是什么人伤了皇上。
诚然,那皇上自己刺伤自己的,我谁也不会说,若是说了,麻烦可就大了,别的都还好说,我最怕的是未雪找我麻烦。
“也罢,清枝你回来就好,我还担心陛下会全国通缉你呢。”
“要是通缉我啊,我就去加入叛军。”
“呸呸呸!说的什么话,也不怕人听见。”
几个老头子虽说平日爱和我斗嘴,关键时刻还是替我担心着,想这皇宫大内熟人走了不少,却也还是有几个可靠的长辈,遗憾只是他们也要告老还乡了。
晚膳后,未雪说:“你走了大半月,说实话,我还有些不习惯。”
我掰着柑橘的手一僵,又笑:“你直说想我不就得了嘛。”
“那你想我吗?”
我把两半橘子嚼到无味也没回答,心想,我要是说想你不就遂了你的意嘛,下回你不更得可劲利用我,我还无怨无悔。
“不说也行,反正我知道答案。”
脖子一伸,艰难地把橘子吞下,未雪,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聪明,这比直接拆穿我还令人无言。
“我在想啊,要是我没带着那些人回宫来,而是偷偷离开京城从此人间蒸发了,你是不是会通缉我啊?”
“不会。”未雪答得很快,转而又说:“因为你走不出京城。”
“这么有把握?”我看她成竹在胸的样子,再一次感觉自己的一切都被她控制着,包括我的想法和接下来的行动。
“这点把握还是有的。”她轻勾我下巴,手指滑过皮肤的感觉很久都没散去。
出于好心和责任,后两日,我还是劝未雪宣太医来看看,但都被未雪驳回了,理由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她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患病的事情。
“那没办法了,只好微臣多尽些心来照顾陛下。”
未雪一听又笑,“这是你应该做的,别说得好像我逼你似的。”
“虽谈不上你逼我,但我比不得别人啊,连工钱都没有。”对于未雪不再给我发放俸禄一事,我一直耿耿于怀来着。
“就不能给你太多银子,否则你能上天。”
“哪有。”未雪一步步管制我,从钱财到权力,以至于我现在除了对她唯命是从,什么也做不了,走到今天,也算是我自找。
我也曾向微雨还有斯咏抱怨过没俸禄一事,微雨不相信皇上会如此苛待我,斯咏认为未雪别有所图,可见她们都不是最了解未雪的人。
从日更是有趣,当我抱怨说自己是没工钱的苦力时,他说以后要把银子存起来分我一半,真不枉我俩师徒一场。
几年不见的闵妃,准确的说是闵太妃来了京城。
当斯咏托人告诉我时,我刚起床,于是用上了比平日快三倍的速度穿衣洗漱,匆匆和未雪说了一声就出宫去了。
听闻珣嘉也娶了王妃,只是好几年了,我也没能去看看他们。
闵妃说实在想念我和斯咏得紧,便决定上京一趟,说来几年了,她还没见过毓均。
“是不是还没吃东西就出来了?”斯咏说着吩咐小洛给我弄点吃的过来。
我坐下环顾四周一圈也没见到闵妃,问:“姨母呢?”这称呼也是自闵妃离了宫我才改的。
“怎么这么快就来了?”闵妃笑着从外面走来。“听小洛说你来了,原来是真的。”
“我这不是太想念您了嘛。”
久违的亲切感,岁月并没有在闵妃身上留下多少痕迹,几年不见,她除了眼里多了几分柔和,其余并没有什么太大变化,只有对我婚事的关心程度是与日俱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