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阙曲之芳草碧色 by 色如空【完结】(16)
2019-0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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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以江山为重的皇帝,一个为爱不择手段的少年,他们两人之间能产生的只有悲剧。
回宫后不久,先皇遇刺,寻夜为取楹草救他,硬闯入「水晶育林」,满十月后,他生下了一个女孩。
「后来呢?那个女孩子怎么样了?」梵越来越接近整件事情的中心了。
叶浚轻瞥他一眼,「后来?后来我就逃走了。」
女儿生下后,先皇将他们监禁在废殿,只来偷偷看过几次,留下了一个绣着「惜」字的香囊,皇宫中鲜少人知道小公主的存在。先皇没有让她入族谱,也许在他看来这个女儿带给他的只有耻辱吧。
「那么你应该恨先皇!那关我,还有漩什么事?」梵不明白,「我们完全不知道你们的事,为什么要把我们牵扯进来?」
「因为我恨的不单是他,我更恨夺走他的人。他的臣子、皇后、嫔妃、皇子,还有江山,我恨这一切!」叶浚疯狂地诉说着,「至于你……你让我妒嫉得要死!所以我也不会放过你。」
「妒嫉?」
「不错!」叶浚的嘴角扬起残酷的笑意。
寻夜出逃后,先皇并没有追捕他。他找到了江湖上「怪医」季延,把自己二十多岁的年轻容貌变成了一个四、五十岁的老者。然后用以前学的天道之术为亓羿的未来算了一卦,却没想到竟算出了个讽刺的答案——先皇的儿子居然要娶个男人为后,还孕育了子嗣!
他不甘心,自己不能做到的事,凭什么其他人就能做到!他好恨,所以他要改变这一切!而能够改变这一切的关键就是……
「是我?」梵意识到,「你算出亓羿的男后就是我?」
「对,所以我利用『鳞獯』造成你死亡的假象,然后洗去你的记忆带到离殄,收你为养子。只有这样我才能让你按照我的希望成长。」叶浚的笑容越来越冷。
梵做了一个深呼吸才道:「你成功了,我一直按你的意愿成长,之后又被送到了霁凌麒的身边,可是……」
「可是老天和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叶浚再也忍不住,从椅子上站起,「我的一切按计画进行!可是那霁凌麒的灵魂竟然搞错了位置。」
「这也是你算出来的?」梵并不讶异他知情,只是想了解更多。
叶浚拿起茶杯晃悠,「原本我也没想过要去算这个,可是当这个被我亲手杀死的皇帝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真的惊讶极了。」
「当时在边境,是你杀了霁凌麒?」梵原本就觉得皇帝衣衫褴褛地出现在边境老林里是件可疑的事情,但没想到事实居然如此?!
「对,是我干的!」说到这里,叶浚一张老脸皮露出可怖的表情,「那霁凌麒实在可恨!他不但查到我要谋反,即刻废了你。还以寻访『天下第一美人』为由微服私访,以求将我这十几年来的努力一网打尽,所以我杀了他。」
「那时我带漩来见你,你惊讶的不是我的到来,而是漩?!」梵这时也回想起叶浚当时的表情不禁低语,「那梓惜芸呢?为什么要说她将来会当皇后?她是你和先皇的女儿吧!」
「哈哈……」叶浚大笑,「她是先皇的女儿,她姓霁,她体内流着皇室的血!当然也在我的复仇名单之上。」
「为了复仇,你连自己的女儿都利用?」梵紧了紧眉头。
叶浚断言:「错,这也是我复仇的一环,我要先皇死不瞑目。我要他的儿子和女儿结为夫妇,让他在地底下也不得安宁!」
「……你疯了!」这个男人已经彻底陷入了复仇的漩涡里。
「我疯了?」叶浚大声反问道:「哈哈……我早就疯了。是他,是你们,把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没有人能改变你,能改变你的只有你自己。」
「呵……这是我从小教导你的,如今你竟然将这句话还给我?」叶浚嘲笑,「难道你不知道,我教导你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我知道!你教导我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霁凌麒和我之间存在芥蒂。」梵说得很平静,「可我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
「你还是一样天真……可事到如今,一切都太迟了。」叶浚冷漠地道:「从我杀了先皇的那一刻开始。」
「果然是你下的毒手,你用的毒是……」梵慢慢地引诱着叶浚说到这毒药。
话到这里,叶浚又露出一丝冷笑,「对了,我差点都忘了。你那**还等着你拿解药回去,可惜啊……实在太可惜了。」
梵听出不对,立刻问道:「可惜什么?」难道……
「解药没有了。」叶浚皮笑肉不笑道。
「什么?」
「不用那么惊讶。」叶浚按住梵的肩膀,「唯一的解药我连同香囊送给了先皇。但先皇不屑,又把它还给了我。至于解药……我原以为他吃下了,可没想到,最后他还是死在了这毒药上。」
梵不管先皇怎么死,现在他只关心那解药的去处,「那解药呢?」
「我不知道……」叶浚脸色黯淡下来。
那就代表着漩的毒,现在是无药可解?!不对……
「既然你向先皇下毒,那为什么还要送解药给他?」
叶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起身离开了梵的房间,「总之你要的解药是无法在我这里得到,现在就等着那皇帝来救你了,好自为之。」
「砰!」他一走,梵一拳打在了墙上,「可恶!」
难道漩的性命就要断送在这毒药上?他是个好人,可为什么却要承担这不属于他的罪孽?为什么……
暗中,一个黑影注视着一切,他听到了、看到了,同时也明白了。
只见这黑影一个闪身,就失去了踪影。
梵走后已经快一个月了,梓慕然没有送回任何消息,现在只能按兵不动。这些日子以来,漩明显感觉到了毒药的发作,可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右耳失聪、味觉麻痹,一切都警示着,他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了。
这天,漩正盯着书桌上摆放着一幅幅人物画像——正是先皇留下的。他看得入神,连霁凌岳的到来都没有注意到,直到岳王爷出声提醒,他才如梦初醒……
霁凌岳本为公务而来,却无意间提醒了漩,想起了一直存在的疑问。
「大哥,父皇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原来只是有些好奇,但霁凌岳的反应却让漩感到怪异。
霁凌岳没有对父亲的崇拜与尊敬,也没有对先皇的恐惧与嫌恶,霁凌岳只是表现了淡淡的疏离和冷漠。
「父皇是个好皇帝。可不是个好父亲,也不是个好丈夫。」
「哦?」漩可以理解,自古皇帝哪个不是这样?!「那父皇有没有特别喜爱的人?比如……」他指着眼前的画卷。
「不可能!」大哥一口否决。
「为什么?」
「如果他是父皇所爱,那么他早就死在后宫了。」他肯定地说:「也难怪……麒已经忘记了母后是怎么样的人。」说到这里时,霁凌岳的声音有些不稳。
「母后?」漩趁机询问。
「母后是邻国的公主,自小娇纵蛮横,嚣张跋扈。父皇就是因为她的身分背景,才可登基继位,但她独占欲极强,不允许其他女子诞下父皇的子嗣,所以每当后宫有嫔妃怀孕,她总是从中作梗。通常不是母子双亡,就是诞下死婴……」
「这样啊?」这个时候,漩才真正认识了女人的可怕,「可是……」
他的话题重回画卷,「画是样很神奇的东西,从画中可以看出作者的感情。这些画虽然已损毁,可仍能看出,父皇对那画中之人的思慕与深情。」
霁凌岳走到那些画前,仔细端详也觉得有些道理,他沉思片刻后道:「那年我还很小,只记得父皇带回了那个人,之后不准任何人接近,包括母后……后来,他用楹草救了父皇,母后正打算对付他时,他就失踪了。」
「失踪?」漩还要问什么,却被来报打断了。
梓盟主回来了,如今正在外等候——收到禀告,漩与霁凌岳相视一眼,即刻向议政厅赶去。
梓慕然站在厅中央不停踱步,显然已久候多时,一见皇帝的到来,梓慕然立刻下跪行礼。
漩免去了那些礼节,等不及地问道:「告诉朕!情况怎么样了?梵是不是在那老头那里?他好不好?」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梓慕然不慌不忙地回答:「草民待会儿会回答陛下的问题,可在这之前请陛下遣下所有宫人。」
漩看他如此正色,也有些许预感,于是退下了宫人们,房内独留三人。
没有了旁人,梓慕然才开始说正事,「梵公子确实被叶浚监禁,可是陛下不用担心,他有好好地保护自己!」
「是吗!」漩闻言后松了口气,「平安就好。」
而梓慕然却没他那么坦然,他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将自己听见的如数禀报!
「陛下。」他顿了一顿,「关于那叶浚……其实……」细细将一切道来。
「……事情就是这样!」绝无虚言。
「这怎么可能?!」霁凌岳先声夺人。
弟弟的解药没有了,事情还牵扯上了父皇?!这太出人意料了!
而漩却没有激动的反应,只是暗自思考着什么……
「陛下、王爷!」梓慕然脸色也不佳,「这些的确都是出自叶浚之口!」
「是吗?」漩平静地拍拍霁凌岳,示意他冷静,然后对梓慕然问:「梵也知道了?」
梓慕然见他的反应,暗吃一惊,「是!」
「麒!」霁凌岳正欲安慰他。
没想到漩却一反常态地露出了笑颜,「解药没了,事情就变简单了!朕要接梵回来!」
「梓盟主!」漩面向梓慕然,「请你画出详细的地图,朕要以去会会那叶浚!」
梓慕然有些犹豫,试探性地问道:「陛下,叶浚已经设好了圈套,您还是执意前往?」
「那朕就更不能让他失望啊!」漩笑地好不正经,「何况梵在那里,就算刀山火海,朕也要去。」
听到这个答案的梓慕然满意地笑了,「草民明白。」
他的笑容引起了漩的注意,回味着这个笑容,漩忽然开口问:「梓盟主,你觉得,寻夜和先皇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感情的事,有时候问问老者,也许会有所收获!
梓慕然笑意更深:「他吗?那是孩子的爱情。」他说得很隐讳。
「孩子?」
「对,就是那种倔强的孩子!面对喜欢的人,就忍不住去欺负一下。强调自己的存在,让对方不能忘记自己。」姜还是老的辣。
漩暗暗赞叹,「那父皇为什么没有服下解药,还毫不留情地把香囊还给叶浚呢?」
「也许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一直沉默不语的霁凌岳好像想到了什么,「麒,我们走!」漩还来不及问原由,就被他拉走了。
霁凌岳把他带到了皇宫深处的废殿,这里萧条荒凉,让人不禁打个冷战……这里的门口有个老太监守着,看见两人到来,他立刻迎上前来。
「陛下、王爷!」
「魏公公!」霁凌岳唤道:「要是本王没有记错,从先皇那时开始,你就一直守着这里,没错吧?」
「回王爷,是老奴没错!」老太监答道。
霁凌岳冰冷地瞥他一眼,「那你可知先皇公主的下落?」
「!」魏公公闻言吓出了一身冷汗,却什么都没有说。
霁凌岳见状,正要发怒,漩却阻止了。
他笑着走到了魏公公面前,然后拍拍魏公公的肩膀道:「朕都知道了哦,先皇有位公主出生在这里,所以朕要把她找回来……」
「陛下,不可,万万不可啊!」魏公公马上脱口而出,「先皇有遗命,千万不要去打扰小公主还有夜公子的生活。」
他果然知道!漩向大哥点头暗示,霁凌岳也同样回应。
魏公公见陛下没有反应,不得不使出最后一招,「陛下,先皇留有遗旨和亲笔信在这里!陛下若不信,老奴可以给陛下看!」说着就将两人带进殿内。
这废殿的寝宫没有漩想象中那般凌乱,听说先皇逝世前一直居住这里,看来不假。
魏公公走到书架前,拿下一个长方形的锦盒打开。盒子里,放在最上面的是一道明黄色的圣旨,而压在圣旨之下的是好多封信。
拉开圣旨,上面简简单单写了几个字,「扰寻夜者,杀无赦!」
「这是先皇逝前亲笔写下的,写完后再三吩咐老奴,将来若有人提及夜公子之事才可拿出此旨!」魏公公用颤抖的声音说。
「那这些信是……」漩拿起那叠厚厚的信封。
「这……老奴真的不知。是先皇在离世前,在这书房中写下的,每天一封,老奴从未打开看过!」
漩与霁凌岳有着相同的默契,拆开了其中一封来看。这些信很奇怪,信封上都有署名收信的人,有的署名是「寻夜」,有的署名是「朕的皇子们」,还有的是「朕的女儿」。而他们拆的自然是那些给「朕的皇子们」的信件。
给朕的皇子们:
岳、麒、煦,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一定是你们遇到了他,来揭开过去所有秘密的时候。朕知道自己不是个好父亲,也不是个好皇帝,可朕对得起天地,对得起百姓,朕可以说自己是个当之无愧的好皇帝!
但这「皇帝」难当啊,当「好皇帝」更是难上加难。朕为了当这个「好皇帝」,舍弃了自己很多重要的东西,这是朕今生的遗憾啊!
你们不用去查朕的死因,这是朕自己的选择!朕选择死在他的乎上,这是朕欠他的,他是无罪的。他有为朕送来解药,是朕没有服用而已,所以不要去打扰他们父女俩,让他们过平平淡淡的日子去吧!你们不用觉得奇怪,当你们经历过那些事,你们就能明白为什么朕要做出这样的选择。活着真的太累了,朕需要好好休息了,你们三个都是朕值得骄傲的好儿子,所以把江山交给你们管理,朕很是放心。岳为辅,麒为皇,煦为将,你们三人各取所长,一定能使亓羿更加繁荣富强!
最后,朕要以一个父亲的身分提醒你们,不要像朕一样为了所谓江山社稷而放弃自己所爱,这么做的代价实在太沉重了!
朕的时间不多了,现在想来,人生在世一切皆是过眼云烟。可悲啊可悲,朕竟然直到这人生尽头才发觉。朕的皇子们,希望你们能超越朕,不要让自己后悔!
这不是一封很长的信,可是从中却能感觉到一个父亲对儿子最后的关爱。
漩对先皇并不熟悉,但他的悲哀却可以理解,历史上多少英雄爱江山不爱美人,这样的悲剧还少吗?
霁凌岳看了信,难过地说不出话来,他从来不知道父皇居然……如此!
而这时他又看见了弟弟奇怪的举动,漩找出了那些给「朕的女儿」的信件,走到燃烧着的蜡烛前,抽出……烧毁!
「麒你干什么?」他急忙拉住漩的手。
「大哥!」漩指指那写给皇子们的信,「这信上说要我们不要打扰那父女的生活,可这里却有给『女儿』的信,这样不是很矛盾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霁凌岳松开了手。
「据我猜测,这信不是叫皇妹逃离皇宫,就是给了她什么特权!」漩边说边烧,「可我没有打算去打扰皇妹的幸福生活,所以这些信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将最后一封扔到烛火中,漩又收起了给寻夜的信,「这些留着,拿去对付叶浚。」
霁凌岳闻言眉头成「川」字,漩明白他忧心什么,很坦然地说道:「大哥放心,我不会杀他,毕竟他还没有坏透。」
「什么意思?」霁凌岳听不明白。
「对梵啊!」漩放好信件道:「之前,盟主和我说了件怪事,梵得救后,是他在暗处保护,可是却没有发现一个来捉拿梵的敌人,大哥,你说这是为什么?」
「这……莫非……」
「当然是叶浚故意放过他。」
「他为何要放过他?」
「日久生情……大哥,人啊,相处时间多了,自会有感情。更不要说是一直以养父自处的他了。」漩看着那些署名给「寻夜」的信件,「可是他那样对梵,我还是要他付出代价!」
「我明白,可是……」
此时,一个小太监来报,打断了霁凌岳的话语,「陛下!煦王爷抓了小全子,在废殿外候着!」
「煦已经抓捕了他?」漩眉头微皱,这弟弟是不是太心急了点?「走,出去看看!」
殿外,小全子被五花大绑地摔在地上,曜光还有梓慕然都在。煦见他们出来,便兴奋地邀功。
之前,小全子见梓盟主监视回来,有些慌,立刻飞鸽传书想去通报,谁料却被注意着他行动的煦给一举抓获了!而翠吟也在柴房被发现,她的舌头被割去,已经自缢身亡。
漩了解了大概,对小全子问道:「射肤一箭的就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哼!」小全子白过眼,「主公对我有救命之恩!此恩无以为报!」说完,就将自己的头往地面使劲一敲,众人来不及阻止,他顿时已头破血流。
煦见状,上前一把拉住他的领子摇晃,「喂!不准死,听到没有,你还没说出解药的下落呢!喂……可恶!」
可惜,小全子一心求死,没过多久,御医就宣布了他的死讯。
煦不甘心地双手握拳,完全把罪过揽到了自己身上,漩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煦,不要放在心上,关于解药我已有眉目了。」
「真的?」煦一听说解药有了下落,脸上顿时「雨过天晴」。
「当然!」漩笑着哄骗,然后抬头对众人问:「如今宫中各事均已解决,事不宜迟,三天后,各位可愿随我去会会叶浚?」
在场的人以笑回之,纷纷表示愿意,这个时候,梓慕然插了进来,「陛下!关于小女……」
可漩却在他的话出口前,将他堵了回去,「梓惜芸是梓盟主的小女儿!现在该称为滕夫人了,她现在生活得很幸福吧?」
「……是!」
「那就好,一入宫门深似海……众所周知,朕只有一个弟弟,对不对?」漩反问。
「呵呵,的确如此!」梓盟主对此事释怀了。
随后各人先后回府,今天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但唯独曜光,他劝走了煦,留下来独自面对漩。
他笑吟吟地走到了漩的身边,问得有些随意:「陛下,解药呢?」
这个人还真可怕,漩为弟弟的将来捏了把汗。
所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他也很老实地回答:「没有了。」
「果然……」他轻叹一声,「那漩身上的毒怎么样了?」
「右耳失聪,左眼有时会看不清东西,好像也快了……」漩说得好像事不关己的样子。
曜光停下了脚步,漩还继续优哉游哉晃着,「那陛下这次,还想过会回来吗?」
漩也停下,很干脆地回道:「没有!」
没有回来的打算,他想做的不过是接那个人回来而已。话已至此,两个人沉默了,只有寒风从中吹过,发出呼呼的响声……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漩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为难地抓抓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哈哈,说这个太早了点,不如说些眼前的事情。」
「眼前的事?」曜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顿感疑惑。
漩理所当然地回应:「我的小侄子呀,不要忘记胎教啊,那是你为人父的职责!」
「……」漩没有看错,那一瞬间,曜光的笑脸扭曲了。
之后几天的事情出人意料得顺利,漩在临走前已处理好事务,安顿好小年糕。
宝宝这次很好商量,听说爸爸要把爹爹找回来,就答应在宫里乖乖待着。
然后第二天一早,漩悄悄地起床,拿起收拾好的行李准备出发。
可当他到集合地时,却发现原本一齐去的人多出了那么几个……原本要去的只有梓慕然、煦和滕邢而已,但是为什么大哥、魑影、曜光也在?
「我陪你们一起去,朝廷里的事也已经安排妥当。」霁凌岳先声夺人,「至于他……」他指魑影,「硬跟来的。」
「放屁!」魑影怒道:「死老头欠我那么多次,我一定要向你讨回来!」
「唉……」面对这两只,漩直感头痛,「那么……」目标转向另一个,「曜光,你又来凑什么热闹?」这家伙不好好安胎,这次去好玩啊?
「呵呵,我自然是想和煦在一起,对不对,煦?」说完还抛了个媚眼给煦。
煦被他电得不行,直点头道:「对……对!」
唉……可怜的煦啊!
「那么孩子怎么办?」漩又问。
「他还没成形呐!」曜光双手交叉,潇洒一笑。
那叶浚也真了得!居然把根据地搬到深山墓地的后面,官兵不易发现不说,之前若不是不醉通风报信,相信梓盟主要找到它也非易事!
一行人一路前进,一边商量着营救路线和计画。
漩认为这么多人不便使用轻功,若走梓盟主那条路,最起码也要用一个多月,时间不够。所以,他选择另一条路,这条路在地图上算是捷径,然而……
「『音雾林』?」
漩见众人在闻言后神情紧张,却不明所以,「有什么不对吗?」
「理
论上没有什么不对。」曜光喝了口茶回答:「只不过,如果走『音雾林』,那不用叶浚设计,我们也到不了那里。」
「此话怎讲?」
「传闻……」霁凌岳接着道:「民间传闻『音雾林』里有些不好的东西。」
「不好的东西?」他还没听明白。
「鬼!」魑影和煦齐声道。
「啥?」
鬼?这东西存在吗?
与漩满脸不信邪的表情相对应,魑影就紧张多了,手不由地拉住霁凌岳,身子也开始微微颤动。
霁凌岳明白地覆上他的手,从后环住他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安抚着。
这「音雾林」素有「鬼林」之称。有些人闯入之后,再也没有回来,有些生还者都号称见到了各种妖魔鬼怪,而那些人唯一相同的见解便是音雾林很漂亮。
这样的传闻除了漩,大家都知道,原本应该再议,可漩却一意孤行——他的时间不多了。
「各位,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去闯一闯。」明确的态度不容更改。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的都看着他,也许是难以拒绝那份决然,他们妥协了。
「既然陛下思妻心切,我们就陪你闯一闯这『音雾林』。」
漩看着众人,点头以笑报之,随后又安排梓盟主在林外接应,对着大家慎重其事地叮嘱道:「我不知道那『音雾林』里有什么妖魔鬼怪!如果各位感觉有任何问题,不要硬撑,赶快出林,与梓盟主会合,记住活着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明白!」
「好!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咯!」
也许是一行人商量得太投入,谁都没有注意那道跟在他们后面的鬼祟身影。
第十八章
接到他们要闯鬼林消息的叶浚大笑不止,真是苍天助他,他们硬闯等于送死,谁人不知那林子的可怕?!于是他立即命黎靖希将消息带给梵。
当黎靖希进入房间,梵正在吃饭,见到他的到来,梵只是淡淡地撇了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
黎靖希被惹怒了,可他不急,坐到对面,带着奸笑道:「狗皇帝来接你了!」
「……」梵果然如他所愿,手中的筷子停在了半空。
「呵……你们两个真是有趣!」黎靖希拿起一个酒杯把玩,「我奉主公之命来告诉你,那狗皇帝为了能死前见你一面,竟然去闯那『音雾林』?!有如此迷恋男宠的皇帝,我看啊,这皇朝是玩完了!哈哈……」他放下杯子,嚣张地离开了房间。
梵放下碗筷,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明月独自低语:「白痴,那么守信干什么……」
『音雾林』并不是非常恐怖,和一般的森林无异,可这仅限于白天。
现在已经是春末夏初,到了晚上,森林给人的感觉就是阴冷潮湿,再伴随一些鸟儿奇怪的叫声,还真有些毛骨悚然。
由于天色已晚,所以大家决定今晚就地露宿。听到这里,魑影不知为何面露惧色,更加往霁凌岳身上靠,「我们……啊!」忽然面前的草丛有了动静,「那是什么?」
「什么?」大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动了……刚刚……动了!」魑影连手都在颤抖。
「眼花了吧!」滕邢回答:「可能是被风吹的。」
「可……可是……」魑影坚信自己没有看错。
「好了好了!」霁凌岳将魑影搂进怀里,「今晚就这么睡,你不要再胡说了!」
就在众人以为是他多心的时候,突然曜光也察觉了不对,「等一下,你们听!」
所有人闻言,立刻静声倾听,可周遭只有些风吹草动的悉窣声响。
「什么都……」漩刚要说什么。
却被曜光即刻捂住嘴巴,只听他在漩耳边轻声道:「嘘……有人!」
霁凌岳似乎也捕捉到了什么,眼睛缓缓扫视着前面,最后将目标定在了一棵大树的下方,「在这里!」他一个转身,飞速窜进矮树丛中。
「哎哟!」矮树丛中传出稚嫩的叫喊声,霁凌岳一把从矮树丛中抓出一个小家伙。
……沉……默……
只见霁凌岳手里抓着的是个穿着锦袍,背着小包袱的小娃娃,娃娃不是别人,正是漩那可爱的儿子——小年糕是也!
「哈哈。」小年糕见自己行踪暴露,抓抓脑袋,干笑两声,「爸爸,大伯,小叔,各位叔叔,好久不见了!」
霁凌岳叹了口气,放下小年糕,走向魑影搂住他,然后坐下睡觉。
「现在不是『哈哈』的时候吧!」漩感到一阵无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小年糕,你怎么会在这里?」
「从姐姐那里偷跑出来的吧!」曜光也感到很头痛。
「才不是哩!」小年糕双手插腰,「我是拿着爸爸的令牌,正大光明地走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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