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屋檐,相互依偎的两只乳燕,脸上露出怅然若失的表情,这世间阴阳相合,万物如此,而她与池羽,恐怕……
且不提同为女子,池羽更是大周长公主,婚事定然是皇上钦点,定是万里挑一,天作之和的婚事,她,苏沐雪,就算讨得了池羽的心,又如何与大周皇室抗争,她的祖父、父亲、姑姑,定会为其所累。
苏沐雪眼中散发的渴望,渐渐变成失望、绝望,她的神情哀婉、悲伤,也不过是年方十六的女子,纵然是周朝女官的左思谏,胸有丘壑,腹藏万经,遇到情字,也只是茫然、迷失,不知所措。
屋里有人朝着门口走来,苏沐雪敛了神情,眼眸无波,微微低头,往外走去,一袭红色衣摆映入她的眼底,苏沐雪一惊,抬眼,就看到宁小宝站在不远处,望着她所在的地方,看不清神色。
苏沐雪心提了下,忐忑地往宁小宝走去,“可算找到你了,走,吃饭去!”,宁小宝大咧咧拉过她的手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下,苏沐雪抬眼看她,宁小宝把挂在胳膊上的披风搭在她肩上,替她系好,说道,“我瞧着你穿的单薄,替你拿了披风,看你手冰的”,
苏沐雪想要抽回手,却被宁小宝拽在手里,说道,“别动,我替你捂捂”,“小宝……”,苏沐雪无奈地说道,“走,吃饭”,宁小宝朝她咧嘴一笑,拉着她走了。
还没等周池羽到宁小宝眼前,嘲笑她苏沐雪不去漠北的事,京里快马加鞭传来了要函,原来十五年前,黑虎军威猛不凡的以雷霆攻势把丁、羯、羌等族驱赶出漠北,并要一举拿下时,各族宣布向周朝臣服,奉周朝为尊,每年献贡,并跪拜周朝皇帝,俯首称臣。
经过十五年的时间,各族逐渐合并,称骨赫族,成为漠北第一大族,而下月便是骨赫族与金族通过联姻,缔结盟约。
骨赫族向景弘帝寄书函呈上,恳请见证漠北各族走向统一的盛举,景弘帝立刻修书一封,命昭宁公主代表前往漠北,作为周朝最尊贵的使节,送上景弘帝的贺礼。
书函最后,景弘帝写道,骨赫族已成为漠北第一大族,而该族单于伊靬邪,野心颇大,近年屡拖延献贡,贡品不足,委周池羽前去,乃彰显周朝皇室对骨赫族的看重,而黑虎将军随行,显大周之威,恩威并济,震慑伊靬邪,维边境安宁。
“准备前去漠北!”,周池羽虽然心中万分不愿,但此乃父皇旨意,更何况,此事关乎重大,信中提及苏沐雪既同在沣州,便随行而去。
周池羽握着书函,脸色冷然,耳边听到外面宁小宝的大呼小叫,“沐雪!我就说你一定会去漠北,真不枉我前来接你!我跟你说,漠北的宝石、美酒、兽皮都可好了,等你去了,我带你到处转转……”,
宁小宝在外面喋喋不休,周池羽清斥道,“华衣!替本宫堵住她的嘴!”,话音刚落,华衣在屋檐上现身,袖口一挥,两枚袖钉朝着宁小宝射去,
“我爹在家酿了好酒,等你去……唔!!”,宁小宝正说到兴头上,两枚袖钉朝着她面门而来,她把苏沐雪推开,袖钉正中面目,让她脑袋随着力道而后仰,“小宝!”,苏沐雪惊叫道,偏头朝华衣看去,华衣耸耸肩。
宁小宝慢慢直起脑袋,华衣的内力比夏画大,所以头回她是轻而易举,这回却震的她牙关发麻,狠狠地往手里吐出嘴里的两枚袖钉,暴跳如雷,琥珀眸子望向华衣,手势一挥,喝道,“还你!”。
华衣早有防备,见着两枚袖钉激射而来,声势凌厉,不敢硬接,侧身闪开来,叮叮两声,袖钉嵌入到檐角,钻了进去。华衣刚站稳身形,脸色一变,凝神看去,是两块小石子,劲道不小,早就算准了华衣的步伐,此刻让她躲无可躲,虽然避开了要害位置,但是吃这两记,仍是要受些苦头。
华衣眼前身影一闪,华玉把她护在怀里,闷哼一声,用后背接了两块石子,“华玉!”,华衣紧张的看她,见华衣嘴唇发白,虚汗从额头流下,不由恼怒喝道,“你竟下重手!”,
“你都要我的命了!还不能让你吃点苦头!”,宁小宝在檐下喝道,“小衣,她已避开你的要害,你刚出手太过狠辣!”,华玉略有些严厉地说道,
“殿下让堵住她的嘴!我就打她的嘴!”,华衣反驳,想推开华玉,又见她额上都是汗,拉着她在屋顶坐下,气呼呼的扯过怀里的丝绢,用力替她擦汗。
第44章 启程
“小衣,你拉我回屋作甚?”,华玉被华衣拉进屋子,不解地问道,华衣惯来都喜欢在树上睡觉,为着她这个奇怪的癖好,华玉这些年也只好陪着她在树上过夜。
“为何你要多管闲事替我挡掉,我可以躲开的!”,华衣冷着脸,愤然的说道,华玉脸色有些白,额间都是虚汗,顺着榻沿坐下,淡淡说道,“之前乱军争斗时,你手臂伤势未愈,我怕你碰到伤处”,
“要你多管闲事!”,华衣拧着衣袖,有些慌乱地斥道,“分明是公主让小衣教训她,你还帮着她说话!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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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玉的脸上没有表情,抬手端起茶壶,自斟自饮道,“暗器毒辣,易伤人性命,我早叫你别用,你也不听。今日,若不是她有些功夫在身,恐怕受此一击,非死即残”。
“死便死了,那又如何?我是奉公主的命令,死伤与我何干”,华衣说道,华玉看着她,说道,“殿下虽让你教训她,但你可知,她宁小宝是威武将军的千金,伤了她,赔命的是你”。
华衣脸色微变,仍是逞强地说道,“赔命便赔命,反正我这条命也没什么要紧的,陪了也没关系”,
华玉扯过她的衣袖,低着头,脸上没有表情,轻声道,“谁说不要紧的,我在乎”,华衣愣了瞬,垂眼去看华玉,却见她神色无波,好似是不经意的话,云淡风轻,什么都看不出来。
不过这句话倒是哄得华衣消了气,从怀里取出几罐药来,一一摆在桌上,“我替你看看手臂伤势如何了?”,华玉见她取药,作势撩起华衣的衣袖来,要替她查看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