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对于我这种从小住天朝格子楼的人来说,有松鼠自由进出的民宅真心是很稀奇的。
“是啊,嗯?你快看……”
我顺着janine手指的方向,真的看见一只小松鼠正在啃着janine丢在院子里的坚果盒。啃啃停停,小眼睛警惕的打量着四周,很是有趣。
“我想…….”
“嘘,别说话,我知道,跟我来。”Janine做个噤声的手势,拉着我的手小心翼翼的绕到楼下。
这下看着更清楚了,小松鼠就在我们眼前,我和janine并肩趴在地毯上,小家伙还不停往楼上望,全然不知道我们就在它背后。Janine拉着我的手想去摸松鼠的尾巴,我怕它逃走不敢摸,janine只好自己潜伏过去,我看janine很顺利,就也悄悄溜过去戳了一下它尾巴。国外的松鼠好像不怕人而且反应很迟钝,直到我和janine安然返回它也全然无察觉。
“它真可爱。”我道。
“你也是。”Janine道。
我讶异的扭头看她,她却目不转睛的盯着我,脸突然就像发烧了一样。她靠近,伸手将我额前的几缕发丝拨开。
“我肚子饿了,去吃饭吧。”我道,转身快步向楼上走去。
17.在紧张什么
“你想吃什么?”过了一会儿,janine才缓缓上来。
“随便,我、我都可以。”
“那就吃意面?”
“嗯。”
Janine就依次从柜子里拿出案板和锅,着手准备。
“需要我帮忙么?”我问。
“或许你可以帮忙从冰箱里拿点胡萝卜蔬菜出来?”
我点点头打开冰箱取蔬菜。果酱、牛奶、芝士、柠檬汁、蔬菜在哪儿呢?在我四处打量时,janine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来取芝士。一时间慌了心神,对于身体上的碰触,我一向很敏感。这就好像有人从身后抱住了你,想要从她身前让开,却又慌乱中踩了她的脚。
“抱歉。”
“没事。”她淡淡答道,言神温柔。
脑中像断电了几十秒,再反应过来,janine已在案板前专注地切着菜。这样的背影似曾相识,我像在梦里见过,又或许这只是大脑海马回的作怪。有片段零散的闪现,有声音断续的回响在耳边。
“来了?”
“嗯。”
“题呢?”
“这儿。”
“拿来我看看。”有人对我说道。她身形娇小,穿一身白西服套裙,长发扎成一束马尾,她没有回头,我却能听出她言语中的笑意。那时阳光柔和,像碎了的玻璃漏过树叶的间隙肆意打在她身上,一如此时温暖的灯光包裹着眼前人。
“好吃么?”
“嗯?!”我心绪不宁,随口答道。
“你很怕我么?”她笑。
“什么?”我猛然抬头,略有怒意。
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双深不可测的金色眼眸,它有调笑的神意,却也是玩笑的意味。感觉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要跌进去,只有慌不择路的避开。纤细的锁骨,在衬衣的领口处若隐若现,金色的小十字架。我无心冒犯,只想专心吃饭尽快结束。
“要喝点大人的juice么小朋友?”她起身从酒柜中取出一支红酒。
“我也是大人,谢谢。”
“明白了,沈小姐。”她笑。
18.一点点醉
“有没人跟你说过你笑起来真讨厌?”
“wow~我想还没有当面说过。真有那么讨厌?”
“嗯~相当讨厌。讨厌的只想让人抽你两耳光!非常讨厌!”
“还有呢?”
“你是个psychopath。大家说你是个异教徒,吸人血为生。”
“那你不害怕?”
“不,你看,我有这个,观音你懂么?”
“什么意思?人面神?”
“就、就跟你这个十字架一样的。”
伸手去拿她的十字架进行说明,却被她突然握住了手。她靠近,呼吸湿热打在我的鼻尖。吻,轻柔的吻,像蝴蝶颤抖的翅膀,小心翼翼。她看着我,神情温柔,嘴角扬起清浅的弧度。是金色,像夏日午后阳光,清新明媚。就好像陷进了一场漩涡,无法抽脱,虚幻偏离。鬼使神差的回吻她,像生于渴求,迷于虚妄。她的口红是甜的,相比于涩烈的干红,是美味的。柔软的触感,适宜的温度,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绵密的吻,深长的吻,好像耐心的等了一个世纪的美好终于实现的那天。
“不、不是。”我突然推开janine,错愕的看着她。
“怎么了沈?”她言语轻柔的问我。
“对不起,我要走。”
拿了外套离开,就像奔逃的亡命之徒。Janine无辜的眼神还停留在上一刻,我却经不住的懊恼。无边的负罪感和恐惧席卷而来,我害怕,我以为的曾经,就此崩塌。好像人真的很脆弱,希腊神话中的潘多拉,圣经中的夏娃,是不是人生来就有着难以悖逆的劣根性。忘了是如何回到宿舍,只记得最后是mikyo给我盖了被子。
19.界限
“今天不是评测日啊,她怎么来了。”mikyo道。
我应声抬眼一看,正对上那双金色的双眸。她径直走上前来,在我正后方的最后一排坐下。本来躁动的课堂,竟渐渐安静了下来。上FR的教授今天来的有些迟了,几乎是踩着上课铃进的教室。进来意外发现坐在最后一排的janine,更显慌乱。课上的像我此刻的心情一样,燥郁不安。
总算熬到了课程结束。我一反常态神速收包捡东西,想要离开。万幸出门时看见教授拖住了她,好像是想为今天的迟到做些客套解释。和mikyo从餐厅吃完午饭出来往宿舍走,路过停车区看见她的车正缓缓从里面开出来。她从车窗里看向我,我转过脸去佯装和mikyo说笑。
这样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日子持续了两周有余。第三周的时候,专业导师突然召我和mikyo去办公室。
他是个严谨且绅士的老先生,平日里喜欢种种花草,修身养性。待我们去后,发觉还有其他两位同学早已静候多时。老师给每人发了张表格,选择专业研究方向,让我们回去考虑,一周后给答复。
“DC,你想好了么?”晚上mikyo洗完澡出来看我盯着表格问道。
“嗯。”
“看来我们要走向不同的领域了。”
“你为什么要选计算机语言学呢?”
“因为最实用。在日本,最具有发展前景的就是虚拟产业啊。你呢?”
“或许因为我太想读懂别人的心了吧。”
“嗯,愿我们都能学有所成。”
“嗯,一定会的。”
我看着电脑荧光屏上的新专业课表,心下愁虑。
20.另外一面
我曾试想过无数次相遇时的场景,却没有一次像这样意料之外。我坐在教室最偏远的角落里,她站在教室最显眼的讲台上。她没有看向我,一分一毫。她专注并且专业,她深入浅出的向学生传授什么是自然面部表情,什么是抑制表情。她理性并且无私,饱含热情的对待她的领域。我好像重新认识了她,一个和我了解的误解的偏解的不同的她。
从前我只当她权力在握,人们忌惮畏惧,却不知她是用切实的成绩和努力让大家敬她服她。好像我确实做对了选择,心理语言学。好像我压根不必多虑我的表情心理学科任老师是不是Dr。Janine。
她很好的切换着自己人生中不同的角色,游刃有余。是我不够,专业。
“请大家三周后按时递交随堂论文。周末愉快。”
言简意赅,简明扼要。不觉会心一笑,真是个女王范儿十足的女人。
“DC,你在笑什么?”同修专业课的新伙伴Masa问说。
“没什么。一些无聊的蠢事。”
“呵呵,我还有点问题要请教老师,晚点会议室见。”
“嗯,拜。”
一个人走在去自习室的路上,想起了伍尔夫的话,生命的内核是一片空荡荡。如果一个人是一间房,那我又想放些什么进去呢。换做是你,定有答案吧,你一向是个笃定的人,静。
3点钟的时候,Masa推门进来,说要换间大会议室,引来组员一致不满和质疑。直到她让出身后正忙着打电话调换的人,大家才乖乖就范。
我是最后一个离开小会议室的人,心里尴尬,不必言说。却没想最后一个到新会议室,只有被迫坐离她最近的那个位置。
Masa私自使用了一次课外教授特别辅导申请。不过大家也没什么可说,对于语言专业的大家而言,理科生理本来就是薄弱。而且能请到她,也着实无可厚非。
作者有话要说:
☆、你还是在意
21.你还是在意
“下面来做个实例演练,大家可以相互问答,然后试着判断对方是否说谎。”实验采取顺时针方式,从我开始,向左手边的人询问。
很快一个周期快要完成,Masa问到janine“你喜欢松鼠么?”
“从前不觉得,现在很喜欢。”她道。我的脸蹭的就像被电了一样,那天在她家的场景随之就扑面而来。
我还在水深火热煎熬的片刻她又突然转向我问:“你讨厌我么?”
这绝对是设计好的!从我们换会议室这个提议开始!不对!从她答应Masa申请的时候就应该酝酿好了!包括我的座位!包括实验开始的顺序!最后必然是她会问我一个问题!如果我说不讨厌,就是说我对她并不反感,也就是默认上次接吻的事!如果我说讨厌,我将会把整个会议的气氛弄糟到极点!我会把Masa辛苦请来的教授弄得不欢而散!从而影响整个小组的期末评测印象,我将在小组中无法立足!并且被同学们认为自大无知孤傲无礼!可我怎么办?后者绝对不可取,除非我想不出半月就打包滚回国!我......
“你还是在意的。”她道。
“?!”
“这就够了。好了,今天到此结束,大家表现的很好,散会。”
这就好像小学时玩游戏机PK一样,对方攻击加加加加,我方防御还在减减减减减,最后对方一击,KO!连大绝招还不给你机会出就秒杀你。她到底知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在顾虑什么。如此草率推倒这个结论出来。这个女人。
22.严师高徒
再次确认邮箱地址,邮件内容,整个人像得了强迫症一样反复检查了不下十遍多。期间还让mikyo再三深读给出意见。深吸一口气,单击send。呼,一片随堂论文而已,真离谱。可转眼想到邮箱那端似笑非笑的神情,心里又是一阵燥郁。我去跑个步,缓解一下。神烦!
Mikyo心血来潮也说一起,就轻装上阵的出了门。
“DC你在中国常夜跑么?”
“有时吧,睡不着的时候。”
“夜跑在中国很流行么?”
“没有吧,这只是我个人的一个特殊习惯。”
“为什么啊?”
“嗯。以前读高中的时候,有段时间很伤心,又不想无理取闹影响他人,就自己跑步缓解下。”
“伤心?”
“嗯,就是比较低沉的一段时间。Balabala你懂的,青春期。”
“そうですね。你有喜欢的人吧?嘿嘿。”
“嘿嘿,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