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都那么疲倦了还睡不着,她再次做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动作,拉起她往床边走去,“睡吧,你的眼里有血丝……这被子……”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说睡不着了,天寒地冻的,竟然只有一层薄被,睡了恐怕也是要出人命的。
“我记得我那里有被子,去我那里拿吧。”
飞雪漫天,清然轩被大雪覆盖,守在外面的护卫都忍不住抱怨,天气太冷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两日休息不好还是心事太重,也有可能是自己的内伤原因,司洛得了风寒,不过她没多大的自觉,只是早晨那个起来觉得头昏眼花,她一直以为自己没有休息好。
起来打水给凉歌送过去,她当侍女已经当了五天了,好像并没什么特别的,反正自从被囚禁在这儿后,什么东西都是送进来的。
今日凉歌竟然没有起来,这就奇怪了。
她将水盆放下,走进里面想去看看,就听到细微的声音。
“六六。”
“六六……”
躺在床上的人大概是梦魇了,嘴里在呓语着什么,司洛面无表情地瞧着她,眼里却忍不住疼惜。要守着她,几乎成了自己的一种本能,用衣袖擦了擦她的脸颊。
“别走。”手被抓住。
司洛坐到床边,低声安慰,嗓音温柔得不像话,“我不走,我不走。说了,一辈子要陪着你的!”
“为什么?”
“独孤凌澈……为什么……”
独孤凌澈?脸上的血色霎时退得干净。
五天……这五天的时间司洛以为自己可以做到表面上的不动声色,可是……不行!
她手指颤抖地收回来捂住自己的心脏,疼痛像是血液一样流窜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疼啊……
真的很疼!
一个人的心,怎么能疼到这种地步?
独孤凌澈这四个字,像是一把锋利的刀没有任何预兆地刺入心底,一遍一遍地凌迟着本就薄弱的五脏六腑,透明的指尖比那日在王府被人扭断还要痛苦。至少当时她是可以忍受的。然而如今,她根本难以承受!
冷汗从她额头滑落,她坐到地上,抱着自己,眼泪决堤……她很少哭,可每一次哭,好像都是为了这个女人,这个心中装着其他男人的女人!
原来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痛处,软处。
一滴……一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脸颊被一双温暖的手捧住,泪眼朦胧间,她好像看到了那个人的疼惜。
“为什么哭?你的额头怎么会这么烫?生病了……”声音变得遥远起来,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凉歌将人抱起来,没有任何思考地将人放到了自己的床上。
没有药……
想了想,她飞身去了王府的药方偷了几包治风寒的药材,拿回来自己熬,她的这双手不沾阳春水,一看没做过什么粗活,可是她以前常常为独孤凌澈熬药……
独孤凌澈……
这个以前在心底像是刀子一样的名字,如今想起来,竟然没有丝毫的异样,就像一个过客,红尘过客而已,太过奇怪!
喂了司洛药,她依旧在昏睡。凉歌就守在旁边,控制不住地要去抚摸那张脸,白得透明,明明感觉和这个人认识没几天,但是看到她那般绝望地哭,自己的心竟然也如同痉挛了般,想要靠近这个人,这个人好像说话很温柔,却不敢看自己的眼。
真是奇怪啊。
以前还没有噩梦,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梦到以前的事情,独孤凌澈,燕瑶……好多人,梦里总会有人说话,不耐其烦地告诉自己别害怕,她怎么会害怕?当然不会!
可是不可否认,那声音让她非常地安心,甚至想要依赖。
怎么会想要去依赖呢?当初对独孤凌澈她都没有过对其依赖的想法。
手指滑到那苍白的唇上,心微微一动,控制住那奇怪的想法,她起身去准备看书,然而心情浮躁,根本看不下去。
凉歌拿出冰弦,不弹,只是看着。过了一会儿再将琴抱回原处时,她看到原先放琴的位置,有一副折叠起来的画。
她打开,手指一颤。
画中的人,明明是自己,还有躺在床上的人。
她在弹琴,那人执笔,桂花落下,两人目光缠绕在一起。一瞬间,她竟然想起一句话,只羡鸳鸯不羡仙。
脑中的刺痛再一次传过来,手里的琴轰然落下。
琴弦发出刺耳的鸣叫声。
弦断,琴破。
凉歌弯下腰捂住脑袋,纷纷扰扰的画面涌进来……
洛洛……洛洛……
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洛洛……
洛洛……
啊……撕心裂肺地疼痛……无意识地挥动手臂,断弦的琴从席子上又滚下来,手中的画一下子被撕开……
啊……
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