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六六也坐到她身边:“你的意思是,洛夫人想要联姻?”
“嗯,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他们一直以来,都希望可以攀上朝廷的人。”
六六皱眉。洛裳很少在自己面前露出这样黯然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那你原本理想的状态时是什么样子?找一个和你相亲相爱的人过一辈子?”
这么一问,洛裳顿时茫然无比,她想要的是什么?不知道!就这样其实不也挺好的吗?
“我也不知道呢,没想过,只晓得被迫地联姻嫁给一个陌生人不是我想要的。”
六六一下子就笑了,她过去揽过身边人瘦削的肩膀,循循善诱,“其实呢,说白了你只是不想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掌握,你也许不是害怕一段给不了你幸福的婚姻,只是讨厌被安排被规划自己却无能为力而已。”
洛裳心头一震,扭头看过去,只瞧见微微抬起的白玉的下巴。
“难道不是这样吗?洛洛,你想过你未来夫君是什么样子的吗?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体贴温柔?还是才华卓绝?”
“……没。”
低低的笑声如同夏日的溪水潺潺,清凉且舒适,纯净清澈,连肩上的那只手也格外地令人有安全感,想要去依靠。
“洛洛,你不敢正视你心中真正想的而已。据我所知,一个人若是拥有了绝对的力量权势,就没有人敢随意胁迫他。这个道理,在六界,都是通用的。”
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开在耳边,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她的手指死死地捏住了白玉杯,像是要用尽所有的力气。突然,杯子被人夺了过去,“小心捏破了伤了自己的手。”
六六不是真的不懂人间各种事情,相反地,她比谁都要了解,而且更加深刻,一眼,就洞穿了所有的事实,不说也是因为她懒得去了解而已。要不是心疼洛裳那个一副伤心暗淡的表情,这些话,她是不会说出口的。
“六六……”她低低地喊了一声。
“嗯?”
洛裳望着窗户,窗纸是淡雅清幽的山间兰花,高洁品行为世人所赞,清一室芳香。
“你说,我可以吗?
她说的不是能不能,而是可不可以,可能是顾虑着什么问题。
六六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站起来撑了一个懒腰,“没有什么可不可以的,只有想和不想,既然不想被当做棋子,那就当一个掌棋人也未尝不可,这不是你的风格吗?”
“我明白的你的意思了。”
黑色眼眸里落满了晶莹的珠光,掌棋人?
这洛家的权力,也确实是诱人。而她正好,想要试一试。
“好了好了,我饿了,要去找东西吃了啊,你去找那个人道谢就去,我就不跟着了,最近还是少抛头露面的好。”她说着就跑了,给洛裳反应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实际上六六也并非会安心地呆着,可今早洛裳的那番话令她不得不重视起来,走过三生石,饮过孟婆汤,前尘尽忘的人,怎么会梦到几世经历?
就算一段记忆曾经刻骨铭心,但也抵不过冥界水的洗刷。她总要找到缘由才可以。
未时一刻,洛夫人派人催促洛裳。尽管内心拒绝,可她从来不会在除了六六之外的人身前表现出来,表情行为无一不是完美。
洛夫人看到她身边跟着的是奶娘,不是那个没大没小的侍女,满意的不得了,在她看来是上次的提点,点醒了自己的女儿,所以导致侍女的“失宠”,不管女儿如何优秀,都是听自己的话,被自己掌握着的,此种感觉,令她五体舒畅。
赵佑的父亲是当朝赵坚的嫡子,被当今圣上钦封的胜昌将军。十五岁上战场,打赢了一场又一场漂亮的战争,可以说是曜天王朝的一员猛将,深得皇帝宠幸。只是近年来边疆并不算太平,赵坚也很少呆在了京都,自然,嫡子也不小了,几年前就被他弄去了战场,不过是今年才回来。
年少上战场,经历战争也有过数次,得到的奖励也是多的令人眼红,所以赵佑这个名字,不管京城中的闺中少女如何想,可是,却绝对是其他大臣想要攀附的对象。
洛裳一路上都心不在焉,洛夫人尽管在说,也没什么实质的内容。她只觉得心中涌现出一股子的烦躁和排斥,赵佑的好心之举,却变成了她们讨好的高枝。有一刹那甚至是后悔,为什么要答应来呢?
到了将军府后,洛夫人将拜帖呈给守卫的,不一会就被客气地请了过去。
“正巧老爷少爷前两天才从边塞回来,洛夫人就请稍等片刻,您喝喝茶,老爷马上就来。”这将军府的待客极为有礼,丝毫没有被突然到访的突兀不适疑惑和探究。
洛夫人好歹了当家这么多年,场面话自然是说得漂亮。甫一坐下,热茶就端上来。清香盈堂。
“临时有事,怠慢了夫人,还望见谅啊见谅。”豪迈粗犷的嗓音打破了大厅的安静。
洛裳抬眼望去,就见一个身穿墨色锦缎衣服的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迎面走来,国字脸,浓眉大眼,年少时应该是个美男子,也许是常年浸- yín -战场的原因,他的皮肤黝黑粗糙,眉眼间有些戾气,但是一笑,就会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凶狠的样子褪去,竟然莫名地使人亲切。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青年男子,穿着蓝色的单衣,相比昨日的一身盔甲,今日的便装令他整个人多了几分儒雅。
洛夫人和洛裳立即站起来,盈盈一拜,才笑着道:“赵将军客气了,是民妇不懂规矩冒昧打扰了,将军如此可是要折煞民妇了。”她顿了顿将来意说明,“昨日小女的马车受惊,多亏了赵公子出手相助,今日是特地来道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