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梵清立刻将书合上:“你怎么来了?”
费东伸出手在他的耳廓上轻轻揉捏:“来看看我的宝贝干儿子啊。”
他离得近,温热的呼吸全喷在脖颈上,宋梵清躲了躲那灼人的气息,垂着眸低声说:“你别动手动脚。”
费东闻言挑了挑眉,短促地笑了一声,低哑喟叹:“越大越跟我不亲了。”
说着,他将手撤了回去,矮身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喝了半杯水。
歇了一阵,费东望了望那两只兔子,又看着那老煤炉子,蹙起了眉:“之前不是说让换掉这个炉子吗,怎么还在这儿?”
宋梵清说:“这样就挺好的,换掉麻烦。”
“哪里麻烦,”费东抬头看了看房子,“我给你们这里装个空调,用着多舒服,你和你妈妈老是不愿意。”
宋梵清没说话,低头看自己的书。
费东坐了坐,又站起身踱到他身边,手掌搭着宋梵清的肩膀摇了摇:“别看了,元旦放假应该出去玩,想去哪儿,我带你们去。”
宋梵清手一顿,看向常家昱,后者怔忪了一瞬说:“要不去东广场玩玩?那里应该有不少摆摊的。”
宋梵清想了想,说好。
离开的时候,宋母给费东拿了一袋干馍,自己烤的,费东推辞了一番还是带上了车,将东西放到了后备箱里,招呼两个人上车。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东广场。
常家昱打开车门,一股冷风吹拂而来,他缩了缩脖子,跳下了车。
天气y-in恻恻的,头顶上冻云片片,口中呼出的气在空气中凝成了雾,鞋子踩在雪上吱呀作响。
雪势不小,但因为是元旦,东广场上人潮拥挤,摩肩接踵,十分热闹。
常家昱和宋梵清肩并肩走着,费东点了根烟咬在嘴里,在一旁作陪。
路边确实有不少人摆摊,套圈的,模拟保龄球的玩法拿篮球丢易拉罐的,都是些逢年过节出来揽客的游戏项目。大部分人玩多了都知道不容易拿到奖品,但都是图个乐呵。
常家昱玩了两把套圈,四十个圈他只套中了三个,得了两个小陶瓷玩意和一个塑料水枪,用处不大。
他将东西放进摊主递的塑料袋里,对宋梵清说:“你也玩玩?”
宋梵清也要了两把套圈,只是他的准头不大行,扔完三十八个还一个都没套上,费东去旁边打完电话回来,索x_ing走过去,抓着他的手一丢。
细细的套圈挂在了一个观音像的手上。
费东见状勾起唇角,低头看着宋梵清,神色颇为得意:“怎么样,我的技术还不错吧?最后一个圈我也帮你扔,没套中的话晚上我请客,怎么样?”
宋梵清看着他片刻,将手里的套圈递了过去。费东接过,抬头随手一掷。
绿色的套圈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最后一排那块屏风的一角上,晃晃悠悠地荡了几下,堪堪掉在了地上。
费东啧了一声,叹道:“运气不太好,看来注定是要请客了。”
摊主倒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暗暗庆幸,很快将之前套中的那观音像抱给宋梵清。
三个人转身离开套圈的摊位,费东边走边说:“严钧等会儿要来,晚上我们四个一起吃饭。”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常家昱玩得有点心不在焉,等严钧朝自己走来时,他像是被雪困住了一样,站在原地没有动。
严钧穿着黑色的连帽羽绒服,相比以往的西装看上去要更年轻。
他看着常家昱,抬手帮他拂去肩膀上的雪:“怎么穿得这么薄,容易感冒。”
常家昱稍稍别过脸,用手踢了踢前方的小雪堆:“还好,不冷。”
四个人在附近转了转,晚安时间到了,费东请客去了一家火锅店。
宋梵清不吃辣,就要了一个鸳鸯锅,菜端上来之后看着特别新鲜,味道也不错,饭桌上气氛很好。
费东用勺子舀了一颗肉丸放到宋梵清面前的碗里:“不是喜欢吃这个吗?多吃一点。”
宋梵清嗯了一声,礼尚往来,顺手也往他盘子里夹了一筷子绿菜,费东勾着笑吃掉,连声称赞好吃。
常家昱正有些心不在焉地咬了口脆滑的笋片,眼皮下突然空了一块。
常家昱诧异地抬起头,看到严钧拿着碗帮他舀了一碗银耳莲子汤,稳稳地放回他的面前。
“喝点汤,胃里舒服。”
常家昱怔了一下,应了一声,端起碗低头喝了一口。
汤还没咽下去,嘴角就忍不住往上翘。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哪怕对方做的只是一件普通的小事,就能够轻易取悦自己,慰藉之前的所有不安情绪。
第17章 第十七章
严钧一语中的,常家昱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就感觉嗓子有点痒,咳嗽起来有点停不住,鼻子也不怎么舒服,用掉了不少纸巾。
感冒是小病,一年到头总得来那么几次,他没放在心上,爬起来随便喝了点药就继续睡了。
中午严钧回来,进门后就脱下外套搭在沙发扶手上,一边送着领带一边问:“家昱呢?”
李嫂说:“早上起来后出来了一次,之后就一直待在房间里了。”
严钧很快站起身,一步步迈上二楼,站在常家昱的卧室外敲了敲门,但没有人应。
半晌,他试着推开门,视线往里一望,松开门把步了进去。
常家昱睡在床褥中,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
严钧探手摸了一下,手心处一片发烫。
他的袖口还带着室外的寒气,擦过少年的脸颊时惊醒了对方。
之前处在昏沉的睡意中总也起不来,此时睁开眼,常家昱勉强翻了个身,手脚还是困倦而疲累的,头也疼得厉害。
严钧帮他掖了掖被子,看着他干燥得起了皮的嘴唇,沉声道:“你发烧了,我叫医生来看。先别睡,喝点水吧,等会儿我叫医生来看看。”
常家昱哑着声应他,缓缓地闭了下眼,心里有点酸软,又夹着几分甜。
生病或者处于困苦中的时候,人的心理就会脆弱很多,他此时此刻很想让严钧留下来陪着自己,对方也确实这么做了。
李嫂送来药箱,严钧取了体温计,让常家昱用胳肢窝夹了一阵,拿出来一看,接近四十度。
过了一阵,私人医生赶了过来,检查过后按照他的情况开了些药,严钧端着温水,让常家昱就着他的手喝下,又让李嫂送一碗粥过来,常家昱一勺勺地舀着,慢慢地喝完了。
碗撤下去,严钧的手机突然响了,他转身去接了个电话,再回来的时候看到常家昱已经起身靠坐在了床边,眼神看上去还带着几分困倦。
严钧矮身坐在床边,拍了拍他的手道:“睡一会儿吧。”
常家昱摇头:“我不困。”
“不困也躺着,休息休息病才好得快。”
常家昱想了想,点了点头,侧身躺了下去,严钧帮他盖好被子,也没离开,拿了文件在窗边看。
常家昱越过被子柔软的弧度边缘看着坐在窗边的人。
卧室里的窗帘是半拉着的,严钧交叠着双腿坐在藤椅上,窗外的光照亮了他的半边身体,将那挺立的衬衫领子描得质地柔软,也同时模糊了侧脸的线条,更让人有看得更清切些的冲动。
在这种沉默的陪伴下,常家昱的心房里像是填满了温软的海绵,熨帖又舒服。
他想,就这样也未尝不好。
情人尚可能分手,但他们可以以这种融洽的关系一直如此。
在平静的心绪中,常家昱渐渐睡了过去,这次他没有做梦,安安稳稳地睡到了傍晚。
起来的时候,严钧已经出了门,李嫂在厨房里做饭,让他在客厅里坐一阵,饭已经快好了。
睡了几乎有一天的时间,常家昱早就不困了。他重新给自己量了□□温,三十七度,基本不发烧了。
他在电视前坐了会儿,看了阵体育台,严钧回来的时候饭恰好做好,常家昱跟他坐在饭桌上一起吃了顿饱。
傍晚,外面的雪停了。
这段时间一直在下,好不容易停了,常家昱觉得难得,还特意开了门出去逛了几分钟。
天上地上皆是白茫茫一片,城市银装素裹,无声而静谧。
就是没有太阳,气流森寒,很是冷清,常家昱没一会儿又回了房间。
他进到屋子里,看到严钧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沙发上,左右捣鼓了几下,电脑屏幕并没有亮起。
常家昱站了站,迈步走过去问:“怎么了?电脑开不开机吗?”
严钧嗯了一声:“家里好像也没有备用的,等会儿去趟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