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出了校门,关系好的几个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左右是学期末的最后一天,前几天他们便已经约好要出去玩,时间和地点还是定的开学初去的那家酒吧,于一伟美曰其名怀旧。
因为某些原因,常家昱对于要去那家酒吧有些排斥,但其他人都没什么意见,他也没有反对。
进去之后,一众男生要了四瓶啤酒和两瓶白酒,水果和零食端上桌,边吃边聊。
常家昱跟其他人凑在一起说了半个小时,喝了半瓶啤酒,脸上有点烧,膀胱也绷得慌,跟桌上的兄弟说了一下便起身去找洗手间。
酒吧大厅里光线还算可以,走廊里的灯有也比没有强不了多少。
常家昱走着走着踩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身下传来了一声呻.吟,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酒鬼倒在了地上。
他连声说了几句抱歉,那酒鬼看他两眼,从地上爬了起来,身体晃悠了几下,又踉跄着朝大厅那边走去。
常家昱站在原地看了看,转身进了洗手间。
解决完生理需要之后,他站在洗手台前,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两颊通红,头也有点晕晕的,可能是不大适合喝酒。
常家昱使劲摇了摇头,用冷水洗了把脸,洗手间没有大厅暖和,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扯了旁边的卫生纸擦了擦手,迈步走了出去。
因为头晕的缘故,常家昱一直低着头半眯着眼,手臂被抓住的时候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家昱?”
熟悉的声音响起,常家昱又使劲地摇了摇头,怀疑自己是魔怔了,还没入梦就幻想到那个人同自己说话了。
对方又叫了一声,他才缓缓地抬起头,看清了眼前的人。
严钧站在他面前,眉目深邃,目光如炬,浑身的硬朗气质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
费东就站在他身边,不知道是走廊里的灯太暗了,还是他自己喝得有点晕,亦或者两者都有,对方的表情晦莫难辨。
常家昱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立刻将自己的手臂从严钧的手中抽了出来,什么话也没说就朝外走去。
他听到对方在身后叫了自己一声,常家昱的脚步有一瞬间的停滞,却没有停下,而是加快了步伐走回大厅。
暖融融的气息扑面而来,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坐回到他们一伙人的卡座处。
白松刚扔了三张牌,因为牌太次,忍不住啧了两声,扭头看见常家昱回来,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座位:“兄弟你可算回来了,来来来,帮我看看牌,今天手气特别差!”
常家昱用力挤了两下眼,凑过去看了看,抬手指了一下:“你出三带两吧。”
白松唔了一声,低声说:“也行,下一把我出个大的压住他们,然后就能把这些出出去了。”
常家昱嗯了一声,用手抓了旁边的抱枕,靠着卡座一角倒躺下去,闭着眼说:“你玩吧,我有点晕,先躺会儿。”
白松回头看他一眼,还没来得及问话,对面的人已经等不及了,他也很快转过了头去。
常家昱抱着抱枕躺在柔软的沙发上,即使闭着眼也能感受到炫目的灯光,酒吧里各种气息混杂的味道也更加清晰了。
手臂上还残留着被人握住的感觉,那个人的声音也在脑腔中回荡,挥之不去。
常家昱强迫自己将那些纷乱的思绪都赶出大脑,谁知道最后连意识都失去,直接睡着了。
白松先是输了几把,后面的就都是爽利地赢了,其他人都说要走的时候还有点意犹未尽,拿着手边的玻璃杯将里面的啤酒喝完,转身推了推常家昱:“哎,别睡了,该走了。”
被他一推,常家昱醒了过来,一睁开眼就有一道白光照s_h_è 到他的头顶,常家昱眯了下眼,缓缓地坐了起来。
晕眩感似乎少了一些,只是还有些困意。他坐了十几秒,翻身站起来跟他们一起去结账。
“人走了,不去送?”
酒吧南边的隔间卡座上,费东端着一杯酒抿了一口,在口中回味了一阵,侧着头问坐在一边的人。
这里的灯光调得极暗,即使是从费东的角度也看不清严钧的脸,男人的面容沉在灰黑色的y-in影里,很是模糊。
严钧的身影微微一动,喑哑着嗓音道:“他现在很排斥我。”
那就是追上去也没用喽。
费东又低头喝了一口酒,从旁边抽了根烟,低头点着,又给严钧递了一根,后者接过,却只是将烟拿在手里,半晌也未动。
费东吸了一口烟,眯着眼喟叹道:“这事也说不出个对错,家昱是个好孩子,你们要是就这么断了,我觉得也是可惜。他之前还说过年要跟我去桌球馆呢,现在对我也是避之不及了。”
默了一阵后,严钧将烟点着了。
他深深地抿了一口,缓缓吐出,隔着遮挡物望着酒吧里来来往往的人,低声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他没有对我产生任何感情。”
费东看着他:“这种事难料,你原本就是把他当儿子疼,跟我对小清一样。话说回来,你拒绝人家小孩儿,是因为没感觉,不合适,还是别的原因?”
严钧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继续抽着烟,费东也没计较,也抬手将烟放到嘴边。
烟雾缭绕的时候,严钧的回答才迟迟传来。
“都有吧。”
费东将这话琢磨了几遍,叹了口气:“你好自为之,这我帮不了你。话说回来,你一开始倒不如别招惹小孩儿,也好过现在进退两难。”
严钧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抽完烟,费东啧了一声,用指腹擦了擦额角:“你说这么大的小孩儿是不是都在叛逆期啊。”
“怎么?”
“我干儿子,”费东牵了下嘴角,“几年前的时候跟我可好了,现在基本上不主动联系我了。”
严钧将烟蒂按灭,抬手拿起一旁的外套。
“你有没有惹他生气?”
费东颇认真地想了阵,失笑道:“不至于吧,我对小清什么样你不知道啊,几乎没红过脸,这几年也都没变过,但感觉从去年开始跟我不亲了,也不是生气,就是怪冷淡的。”
“可能是长大了吧。”
费东揉了揉自己的心脏:“哎,偶尔想起来还有点失落,毕竟是跟自己多年的孩子,可能就像你说的,长大了吧。”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刷了卡后就离开了酒吧。
到了车边,费东突然想起一件事,打开后备箱看了看。
果然。
“完了。”
严钧停下脚步:“怎么了?”
费东看着那袋已经坏掉的干馍,撑着后备箱的盖子叹了口气:“坏了些东西。”
“很重要的东西?”
费东想说不重要,但是话没说出口,就又停住了。
他在夜色中立了立,在严钧再次准备开口的时候低声道:“我大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第20章 第二十章
高三是见证数十年寒窗苦读成果的一年,学校为了学生的前途和学校的升学率也不得不尽量压榨假期。
期末考试结束没多久,新年的脚步就已经近了。
取成绩单的那一天是除夕前一天,在期末考试中常家昱发挥得中规中矩,在年级的排名和前一次一样,班级排名往后退了一名。
白松打来电话说考得很好,一问,敢情两个人肩并肩排着,常家昱就比他高一个名次。
接下来的几天里,常家昱在家就是做卷子,跟终于从苦海中解脱出来的白松出去玩了几次。他这次进步很大,父母自然也满意,左右也快过年了,终于撒手让他嗨了几天。
除夕的下午,常家昱帮着常镇丰贴好对联,红纸上金字闪闪,又拿了两个红通通的大灯笼挂上,灯一开,红艳艳的,特别喜庆。
该过年了,保姆也请假回家了,晚饭常镇丰做了顿饺子,常家昱帮他擀皮。饺子煮好以后,常镇丰叫了严静下来吃饭。
这时候是二月初,离严静的待产期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她的肚子已经不小了,行动起来也不怎么方便,常家昱顺手帮她将碗筷放到了跟前,自己才坐下来吃。
常家没有在除夕夜走亲戚的习惯,再加上严静挺着大肚子就更不会出门了,倒是有一些亲戚朋友来他们这里串门,坐一阵就又走了。
春节联欢晚会开始了,常家昱拿着手机在班群里抢红包。
他手气相当不错,抢到了几个运气王,其他同学都嚷嚷着让运气王发红包,常家昱就发了一个,结果抢出来还是他的红包最大。
白松:你小子开挂了吧?
常家昱:叫爸爸,爸爸把运气传给你。
白松:让你得瑟,下一个运气王绝对不是你。
下一个运气王常家昱没抢到,他压根没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