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云还想催促自己的主人上来,郎怀却知,一马二人,在这林间是根本来不及了。
“跟着马走,找到陶钧他们,知道么?”郎怀摘下藏泉,取了大弓,下狠手拍打马腚。
她甚至来不及回头去看,转身便是三连珠。五石的强弓,打在那黑熊身上,这么近的距离,却只是伤了皮毛而已。但这样也足够激怒它,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郎怀身上。它人立而起,冲着郎怀扑了过去。
明达在疾驰的马背上回头,不由撕心裂肺哭喊道:“怀哥哥!”她想让马停下来,奈何踏云早和郎怀心意相通,只跑得更快。
危机时刻,郎怀连藏泉都顾不得举起,矮身避过,又拼却平生所学,拖延了些时间,估摸着明达走得远了,才就近爬上颗树。
等她上去,才不得不哀叹,自己真够倒霉,匆忙间爬上的树太细了,根本招不住黑熊猛撞。
黑熊只在树下用自己敦厚的身体撞击片刻,这颗树便倒了下去。郎怀也发了狠,抽出纯钧剑来,算好方位,在树倒的那一瞬间,凭借自己灵活,跳到黑熊后背。
郎怀使了全身的气力,反手一刺,将纯钧刺进黑熊的眼睛。慌乱中根本分不清是左眼还是右眼,却听得黑熊震天的吼声,她手中一片粘稠,滚烫得紧,该是熊血迸裂出的。
远处已经碰到陶钧的明达还来不及说什么,陶钧叫了一声“不好!”,带了人就往声音方向赶去。踏云这时候才愿意折返,跟着人群跑过去。
黑熊只想把骑在自己脖颈上的那个家伙弄下来,它也聪明,使劲儿往大树上靠。郎怀则知若是真掉下去,自己就没一分机会了。身上所有的兵器都已经散落,唯有纯钧一剑在手。
郎怀拔出纯钧,意图割破黑熊的喉咙。奈何它皮糙肉厚,脖颈间层层糙皮,郎怀被震得头晕目眩,几乎是本能,放弃了喉咙,双手反握,凭着印象,又刺入黑熊方才受伤的眼睛。
郎怀双臂紧紧抱着熊头,纯钧剑一点点刺进黑熊的眼眶,终于在它的癫狂中,由眼入脑。红白相间的粘稠液体顺着纯钧沾满郎怀的双手,滚烫又冰凉。
明达跟着侍卫们赶至,看到的场景,就是郎怀一身鲜血,背靠着巨树,双手抱着熊头。那巨大的黑熊已然坐倒,鼻端没有了呼出的热气,死透透了。
“爷!”陶钧奔至跟前,从马上跳下来,连滚带爬冲过去:“爷!”
“都尉!”跟着过来的侍卫也被这场景吓住,喊声不断。
等明达也到跟前,一下子就哭了出来。郎怀脱力之后,有短暂的昏迷。这时候总算恢复了神志,想要拔剑,却没了气力。
“陶钧,拉开它。”郎怀胸腹间剧痛,好在今日穿着铠甲,不然只怕不仅仅是断两根骨头这般简单。她的腿被熊身和巨树夹着,脱不得身。
陶钧听到她开口,这才松口气,命人拉开黑熊。他扶着郎怀站起来,明达却冲了上来,不顾她一身狼藉,抱着她哭道:“怀哥哥,怀哥哥……”
“没事,怀哥哥给你猎到了。”郎怀咳嗽两声,总算把胸腹间的淤血咳出来,尽是黑紫:“无妨,你别担心。”
她说话的功夫,还是晕了过去。陶钧匆忙间给她诊脉,手都打着哆嗦。战场上厮杀无数,但和这般野兽搏命,郎怀居然能侥幸成功,他也不敢相信。
好在,只是一时脱力昏迷,但看这样,只怕是断了骨头。
“姑娘,爷无事。咱们现在得尽快返程,才好为爷疗伤。”陶钧是郎怀的亲信,金吾卫自然都听他吩咐。陶钧命人捡了郎怀遗下的藏泉,弓却已经断了。
一个侍卫去拔出纯钧剑,连着剑鞘给送了过来。
“留下些人,爷费劲宰了它,得带回去。”陶钧扶着郎怀上马,自己坐在她身后。另有侍卫给明达牵来马匹,一行人先行返回猎宫。
作者有话要说: 冬狩副本即将结束。准备进入华清宫副本了。昨天看到小伙伴对郎怀心口挨剑的回复,码字君想说,不过是插叙了下。早着呢早着呢,才进入正篇没多久,不会那么快的。
至于她俩人,得慢慢纠缠慢慢纠葛。
今天才发现,原来收藏加分的啊。那就厚颜无耻下,麻烦喜欢的朋友点个收藏,谢谢咯。
还有,月榜上居然有,我实在很意外。因为自己写的实在不符合主流吧,码字君是这么认为的。不h不np不乱来剧情,自己其实都知道难免有些无聊,还有人喜欢,非常意外,也很高兴。
第26章 恰如今,进竞悔(六)
路上郎怀便醒了过来,苦笑道:“这般际遇,也不知是走运还是倒霉。”她知道自己断了两根肋骨,陶钧不便处理。这次来又没带竹君,看来自己平日里学了几手接骨,还是派得上用场。
“你待会儿好生去安慰明达,只怕她是吓坏了。”郎怀低声安排着:“派人去给七哥送信,让他过来。”
“爷,小的都做了,你放宽心。”
回到猎宫,郎怀进了廊房,陶钧对还要跟着的明达道:“姑娘,爷伤了骨头,要脱衣治伤,您不方便进,稍等下。”他说罢,转身进去关了门。
帮着郎怀卸下救命的轻甲,却已然变了形状。陶钧转过身,道:“爷,您不行就吭声啊。”
解开衣服,用陶钧反手递上的匕首划破裹胸布,郎怀看着自己胸口可怖的黑紫色,不由后怕。她双臂完好,强忍剧痛,为自己正了骨,期间咬着牙,等裹好伤,才发觉牙根都咬松了。
“去熬药吧。”郎怀先吃了些逐瘀的丸药,陶钧又诊了次脉,才放下心。
房门方开,明达就跟了进来。双眼红肿,看来真是吓得不清。只她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见李遇的声音。
“阿怀?你怎么样?”李遇一进来,见她脸上都是血迹,不由哭道:“看来我还来得及送你最后一程,阿怀,你怎的这般薄命!”
郎怀翻了白眼,哑着嗓子道:“那是熊的血。”到底军中熬了几年,虽然剧痛,对她却不算什么。“只是断了两根肋骨,死不了。你不必为我丧事操心。”郎怀没好气地骂完,明达也跟着骂道:“乌鸦嘴,瞎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