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执拧,言辞固执得紧:“她冰清玉洁,愿为儿臣终身不嫁。此等真情在上,儿臣亦愿终身不娶为报!”
郎怀知道事情再无转圜余地,伸手拉了一同跪下的李迅,示意他不可多言。
明皇眯着眼睛,狠狠给了李遇一巴掌,转过身不再看他。
“襄王李遇,忤逆圣意,屡教不改。贬博山郡王,羁押原府。择日前往封地就藩,无旨不得擅离。”明皇语气间满是悲凉,转而续道:“都尉郎怀,罚俸一年。”
“儿臣领旨。”李遇伏地,说完这话,还是不由得痛哭出来:“儿臣不孝,父皇切莫伤身。切莫伤身……”
郎怀也只能领旨从命,对这般结局,徒呼奈何。
第31章 怎敌他,东迁事忘?(二)
从蓬莱殿出来,李遇转身,对李迅郎怀行礼,言语间倒没异常:“大哥、阿怀,今日之结局,我早有预料。日后,父皇和明达,全靠你们了。”他倒洒脱,转头看着蓬莱殿,又四处眺望,道:“这里困了我二十多年,终于能得解脱。只不知何时会离开长安,与诸君作诀别。遇,先告辞了。”
明皇旨意圈禁王府,御林军得令后,已经着手派人,这时韦谦易已经得了消息,也不多虑,派了人领了一队千牛卫的士兵先去了襄王府,自己却在建福门外等着。
远远见着他们过来,韦谦易上前和李迅行过礼,道:“殿下,陛下有旨,不得旨意,您不得外出,旁的人也不得进府探望。”互现见礼,韦谦易丝毫不带感情,指了指跟着他的一位红衣将领,道:“这位是御林军千牛卫副领顾央,奉命看守。殿下若有事,和他说就好。得罪之处,殿下海涵。”
“大将军费心。”李遇自然领情,对那位汉子道:“今后麻烦顾统领了。”
顾央出身贫寒,倒不是世家公卿,为人直爽,答得很干脆:“殿下言重,这就请罢!”
李遇转身对郎怀笑笑,再不回头,很快去得远了。
“舅伯,”郎怀知道韦谦易刻意在此等候,肯定不止为了李遇的事情,只好先认错道:“您骂吧,我都知道错了。”
韦谦易狠狠瞪了她一眼,骂道:“当初殿下出事,既然你在身边,为何由着他性子乱来?好在此次太子殿下未鲁莽行事,否则牵连起来,谁能担待得了?”
郎怀一阵后怕,不由道:“舅伯教训得是,怀儿知错,再不敢鲁莽了。”
“好在陛下还是有几分欣赏你,才没落得重惩,只是罚奉。”韦谦易见她认错,便不多说什么,提醒她道:“该擦得尾巴记得擦干净,至于那位,不会安生太久。”
“怀儿知道。”郎怀明白那位指的是李迁,李遇被贬,太子李迅情形更是堪忧。如今可不是大举拉拢人心的时候么?
“哼,回去吧。只怕你父亲得了消息,今晚定饶不得你。”韦谦易看了看远处的含元殿,富丽堂皇巍峨绵延,却当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险恶所在。而自己熟读兵书一腔抱负,最终只是守卫这里,名将徒白头,着实讽刺。
回到左金吾仗院,郎怀将事务安排好,才叫了陶钧进屋。
“你速去暗香楼,看看琴书姑娘的情况。若是咱们的钉子已经藏了人,务必把尾巴扫干净。”郎怀将方才拿定的主意一个个吩咐下去,又道:“办完事,回去禀告父亲,请他不必担忧。还有,请尚姑娘好生打探土蕃使臣蒙参,任何讯息都不要放过。”
“是!”陶钧没有多问,立即出宫办事。
郎怀便在屋内仔细思量,等点卯之后,片刻不耽误,策马便往未央居赶去。
还未到跟前,远远便看见璃儿正在门下焦急候着。郎怀下马,把缰绳丢给门口的小厮,道:“明达呢?”
“姑娘得了消息,急火攻心,先厥了过去。御医来了给姑娘针灸,才醒了过来。此时正在屋内修养。姑娘吩咐,都尉来了只管进去。”璃儿边引路边说,郎怀一听,不由担心道:“明达可好?”
“御医说切莫不可焦躁,给开了方子,要姑娘好生养着。”璃儿忧心忡忡:“只是姑娘担心七王,唉!”
郎怀知道明达一贯住在永安殿,不由得跑了起来,道:“我先去了!”她脚下飞快,不多时就到了殿外。
推开门,只见里面两个伺候的小丫头正在收拾地上的碎瓷片,看来明达着急起来,还是发了火。
她走进东侧殿,只见明达侧坐在床上,看到是她,忙问:“怀哥哥,情况怎么样?七哥他有没有挨打?”
郎怀示意丫头们都退下,端起放在案上的药碗坐在床边,先道:“喝药,边喝我边说。”她不由分手,吹了吹已经慢慢温凉的汤药,一口口喂过去。
“若我所料不错,琴书当是淮王的人。这步棋他们苦心经营,该是为了借着此事,拉太子殿下下马。”郎怀见她乖乖喝下去,才道:“一箭双雕,除去七哥,进一步稳固朝臣。虽然没能拉倒太子,却难免使得陛下和太子存了心结。好用心,好计谋,好狠的心肠!”
“那七哥!”明达惊疑不定,道:“七哥知道琴书身份么?”
“七哥虽然愚痴,又不是当真痴傻,我想该是知道的。”郎怀叹口气,道:“陛下念着江皇后的情分,只是贬了七哥去博山做郡王。七哥只道远离长安也无不可,早早离开这个烂泥滩。但想来七哥去了那里,也是步步危机,随意罗织些罪名,又离得远,只怕……咱们得早留后手,否则七哥此去,是福是祸,便真不由咱们说了算的。”
“如今之计,太子殿下必须避其锋芒。”郎怀将下午想到的一股脑全部告诉明达:“我身为金吾卫统领,不得和殿下走太近。明达,你得振作。陛下那里,或许还有转圜余地,只能靠你去求情。太子殿下那里,恐怕也得你去提点提点。土蕃使团即将到来,只要太子不犯错,就没有废黜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