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方向从绝不可能的缝隙切入,樊云扶牢把手,错车时一阵风声,风声稍平息,樊云即感受到心跳声浮起。
“你的车好像吃亏。”樊云不自觉比平时说话提高了几倍声响。
郁安成的法拉利起先是若隐若现的红点,现在已完全消失。
“没关系。钻车流罢了。”顾犀瞅准空档,再次变道。“秋名山车神,你知道么?”
樊云被急刹甩了一下,“你呀?口气太大吧。”
顾犀耸肩,“好吧,我是说,离车子的极限还差很远。”
顾犀在穿车时还顾得上冲樊云笑,目光在后视镜停了一刻,“你许她的奖励好像没什么诱惑力。从一开始就只跟在后头,白浪费起步。”
“你说江于流?……她开不惯。”
“不像。没有一次中间超过两辆,还越咬越紧。看来她很不放心你。”顾犀语带揶揄。
“她看着不觉得,但做事很谨慎,救过我命。”樊云淡然道。
“好想听出来,嫌慢?”顾犀像赌气,“抓牢,加速了。”
椅背推着,樊云明显感觉到车子陡然窜出,几乎要惊叫出声。窗外大货车立刻变成缓慢挪动的蜗牛,两旁建筑急速倒退,灯带绵延流淌。
离弦箭一样在车流中飞跃,明明知道是车子本身好出太多,是在日常交通里肆意践踏规则,但莫名产生千军相向一骑突起的快感。似乎健马腾蹄,四面血雨飞溅,从刀光剑影的密网里杀出,撕裂幢幢黑影,抛在身后。
克敌制胜一往无前的爽快,好像只要狠狠踏底油门,罔顾生死,自己就将金光附体,剑啸长空。
轮胎急速转向摩擦路面发出尖利嘶喊,车流如铁桶钢墙对不怀好意的入侵者鸣笛示威,却丝毫不能阻挠顾犀的左突右冲。节奏加快,紧随在后的兰博基尼也终于爆发沉重的喘息。
江于流被座椅包紧,盯着眼前银翼一样闪光的车身。总是等到时机将逝去的一瞬,保时捷才猛然跃起,逼江于流不得不降下来再等一拍。
速度逐渐飙升,方向盘踏实的握感,油门渐紧。顾犀的纠缠少了,一切好似如鱼得水。细微的颠簸和飞掠的交通牌,像如水静夜里漂浮的霓虹灯影,缥缈梦幻。
感触强烈地搏动,似不断加热的滚水,濒临极限。江于流已经记不起自己是为了跟住樊云。变道,重拾节奏,另寻方向。那辆嚣张的跑车渐渐与背景融为一体。
保时捷闪着远光,将要超车时刹车灯忽然闪亮,让在一旁。江于流错愕,身体却似与车融为一体,全部出于本能,迅快地超越。再没有反光镜一样耀眼的阻碍。光线、声响,都似退开一段距离。在密闭的车舱里,仅仅剩下她疯狂搏动的激情。
甩脱顾犀的刁难,渐入佳境,江于流切入车流,追近了跑车车队。遥遥闪现的一抹鲜红车影,吸牢江于流的目光。
☆、谁有不平事
远远望着,兰博基尼的尾灯在车流的缝隙中若隐若现。樊云不知道顾犀做什么打算。
忽地向外并线,像被甩出一样冲上匝道。
路面渐渐开阔,顾犀坦然驶向高速入口,ETC通道稍稍减速,眼前道路车辆更稀疏。车身传来一声拖长的沉吟,轰然加速,似要追过风声。
樊云静下来。对讲机里声音渐渐模糊,依稀听到易然同郁安成并排,兰博基尼追到他们,而后只留下嘈杂的电流。
樊云抓着扶手,脸色稍稍发白。
顾犀放缓速度,关掉对讲机电源,“不问问我们去哪里?”
“今晚会回来么?”
“才刚走。急着回去?”顾犀手臂搭在车窗上,一派轻松,“我没那么可怕吧?”
樊云沉默一阵,“我原以为你直接坦率。你是当我没有办法吗?以现在的速度,你要看着方向,脱不了手,无论发生什么都只一眨眼的事情吧。我没必要害怕。”
顾犀笑,“我以为你是没什么脾气的人。”
顾犀偏头看樊云,樊云靠在椅背里,右手搭在车门上,讲不齐要跳车的架势,面上仍然冷漠,也不像是生气。
“可能有点误会。我叫你出来,你也没有多问。原本我就没打算和他们一起,以为你对这种街头飙车不会有兴趣。”不等樊云反驳,“你得承认,这么爽快答应我,因为你想要一点刺激。从上车到现在,我敢保证,至少你一次都没再想过冉英云那个局。”
樊云望着窗外,手指微微蜷曲,几乎不可觉察地细微颤动。
“看来问题在于,低估了你的直接。”
逐渐习惯了风驰电掣的速度,周遭的一切像停了帧,一拍慢过一拍。
江于流追近唐予歆的窗口。闪动灯带里,唐予歆的侧颜浮着光影,伸手似乎就能触到,却像梦幻里遥不可及。但已经与前车迫得太近,江于流稍稍减速,又看不到了。
在到达终点后,江于流的车几乎是贴着法拉利,双双并线,下高速。
江于流在驾舱停了一阵才下车。到法拉利窗边,郁安成赞她。江于流不知道是否发自内心,说车调得好。
隔着郁安成,唐予歆似乎尚未平静,眸子都因狂热而发光。江于流摸不透她,也要忘记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车子三三两两的跟着停进来。没有顾犀那辆。江于流清醒回来。
郁安成他们还有节目。江于流留下来等等樊云。
法拉利载着唐予歆,再一次绝尘而去。
顾犀打开音响,难得乐声舒缓。“郁公子今天带的姑娘,倒是比之前的看着顺眼。你们认识?”
“市公安局长家千金。”
“哟,原来这位就是。难怪他今天眼神都不一样,呆头呆脑,哈士奇一样。”
樊云想着郁安成平时骄傲的神情看着倒像匹自在穿行的狼,被顾犀的比喻惹得想笑。
手机忽然震起,看到是江于流,接通了。交代江于流先回去。最终不忘问问战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