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眸向后退却一步,康晨枫屈膝单膝跪地,朗声道,“恭喜皇兄、皇后佳偶天成,臣弟恭祝二位圣体安康、福泽绵延!”
群臣皆俯首于地齐声喝道,“恭贺陛下,蔓后礼成!”
蔓尘与康晨松同站与高台之上向下俯视,日暮璀璨之下,万物都如尘芥一般,湮没为万丈红尘中不值一提的一点微末。这般居高临下,恍然想起离开昌源皇宫时他所说过的话——如果我能回来,我会带着整个康乐国做我的回礼!到时我不但要讨回你所欠我的,我还要你的昌源国!
这一刻,猛然涌起一股凛冽的心肠:我要这天下都匍匐在我脚下,我要将这天下至高的权利握在手中!
男子为后本就是违背了常理,可此时此刻在场的文武百官却无一人升起任何反对的念头,这个传奇的少年不知从何时起早已深入人心。不论是他当年一曲惊艳世人,还是他不畏生死救太子除瘟疫,或是他在外交中所表现出来的儒智,亦或是他那出自风谷的身份都使得他如今的威望在朝中和民间都登峰造极。当人们说起蔓后时已无人再去注意他的性别,在所有人眼中只有他的智慧以及他那浑然天成只属于上位者的高贵和优雅气质!
封后大典的第二日,永定圣王主动请缨,希望调往西方边境驻守。当多葛将这个消息告知蔓尘时,康晨枫早已在十里以外。
多葛轻声嘀咕道,“听说西牧边境处一直不怎么平静,总会发生一些抢劫和扰民的事件,这次王爷亲自上阵必能过关斩将,杀的西牧不敢再来犯!”
蔓尘听了恍若未闻,仅是静静的看着院里的木芙蓉与夹竹桃竞相怒放。
芷蓉见了便道,“娘娘可是喜欢,奴婢去剪几支来为娘娘插瓶可好?”
蔓尘这才摇头道,“不必了,稍带容夫人还要过来,如今她有身孕在身,莫要让她接触到这些花儿!”
容夫人在封后大典的前一月终于检查出了身孕,虽胎位并不如何稳定容夫人却是喜之若狂、视若珍宝,几乎日日都要过来寻求蔓尘的诊治。
对于容夫人怀孕之事抵触最大的莫过于余昭媛,可她除了砸毁了一室的翠玉瓷器外终是别无他法。反而楼阳确实如康晨松所说并不像之前那次一般反映强烈,每日依然不变的来找小楼玩耍,或是偶尔向蔓尘请教些生涩难懂的学问,日子倒也平静。
芷蓉也不再坚持,又道,“方才御膳房差人送了些点心过来,奴婢去取来给娘娘尝尝!”
蔓尘挥手道,“不必了,我有些累,你们都下去吧。容夫人来了再来叫我!”
芷蓉和多葛相视一眼,见蔓尘精神确实有些不济,便俯身道,“那奴婢先告退!”
上桐宫比洛霞宫大了一倍还不止,蔓尘如今虽贵为皇后却并不喜奢华一切从简,如此这上桐宫比之洛霞宫还更见空旷清冷!
白虎小楼随着楼样出去玩去了,蔓尘一个人半靠在软榻上,手上捧着一册书却再也看不进去一个字。
满心满脑都是方才多葛所说过的话,永定圣王离开了,枫……他离开了。
也罢,也许比之永康城这块伤心地战场上更适合他。从第一眼在付家村前见到他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这个男人天生就属于战场!
而他,原来自始至终他都不是什么付绿草,他是赫连蔓尘,是康乐帝的皇后。付绿草与康晨枫的缘分,在那日走向红地毯尽头的那一刻已经用尽!
第一百三十九章:若隐
时光流逝如梭,眨眼便已是第二年春。渡过了最难挨的冬季,桃李芬芳竞相绽放。
承德殿上,只听朝臣们朗朗上报各方政要的声音。
“今年往南桐城、汶泽、关平三地相继发生小规模地动,所幸地动发生在白日,伤亡数并不大。却也因地动损坏了不少民居,而今又连日春雨绵绵。三地太守纷纷上奏恳请朝廷拨款以作振灾之用。这是臣连同户部审核总结出的预算,还请陛下过目!”
太监总管李贵忙拾阶而下,双手接过尚书令彭怀宇递上的奏折转身交到康晨松手上。
康晨松仅是大略扫了一眼便将它递到座旁面戴金银纹络面具的少年手上,并温声询问他的意见道,“蔓儿如何看?”
自从去年德妃封后以后朝上康晨松的座旁便又多了一张金椅,不日面覆金银纹络面具的少年便坐在其上。每每朝臣有要事承上时,康晨松就会如这般询问他的意见。刚开始还尚有人不满,可久而久之当少年的意见屡屡被采纳时,当初那些反对的声音又显得如此愚昧。
蔓尘翻看了一眼便道,“还不够!”
彭怀宇一听便忍不住皱眉道,“这三地仅是房屋倒塌砖瓦还在,若只是修缮这些费用绝对是足够的!”
未经面具遮掩的唇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道,“尚书令大人也说这些费用只够修缮,可大人莫要忘记这三地发生地动早已不是一次两次了。若下次再倒还要向朝廷求援,如此除了劳民伤财外还有何用处?”
彭怀宇面上一阵青白转换,半晌才道,“依娘娘的说法难道要放弃这三地,要百姓全部迁移不成?”
蔓尘摇首道,“尚书大人怎么越来越迂腐了!”
说罢也不顾彭怀宇煞时青白的面色,转向康晨松道,“臣妾以为拨款修缮只是治标,若想治本则应召集全国最好的工匠针对三地的情况对房屋构造从新设计改良,如此才是长久之计!”
康晨松颔首道,“蔓儿说的有礼,此事就着户部办理!”
户部尚书忙出列,扶手称诺。
解决了地动一事,邵太尉出列道,“今日西方边境处传来捷报,日前西牧王三子乌雅率一小对人马妄图趁王爷不在军中偷袭我方粮草,却不想王爷对此早有准备将其一举抓获。西牧为此打算提出和谈,王爷特上书请陛下定夺!”
康晨枫?!
许久无人在他面前提及,今日乍然闻得蔓尘的身子仍不由微微一僵。这样细微的动作立刻被座旁之人敏锐的察觉,康晨松忍不住微微皱眉。
在桌下悄悄握紧了蔓尘的手,康晨松这才道,“西牧王近年来最重视的便是他这第三子,又怎会让他轻易犯险?”
手上传来的阵阵痛意让蔓尘不得不回神,侧首看了一眼康晨松面无表情的侧脸暗自为自己方才的失神叹了口气,这才抬起另一只没有被握住的手安抚性的轻拍了拍康晨松紧绷的手。
意识到自己可能握痛了他,康晨松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却依旧没有放开他的意思,就这样向台下道,“无论是否有乍,着人立即将其押解回京再做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