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尘转身面向西方那座高大的城墙,他的视线仿佛已经透过城墙看到那遥远广阔的草原上。
“怀宇,我想亲自去西牧一趟!”
彭怀宇一惊,失声叫道,“娘娘……”
蔓尘侧眸一笑道,“我现在只是一个末等贵族付颜,怀宇,你可愿意与我同去?”
彭怀宇只得硬着头皮道,“陛下不会同意!”
蔓尘不以为意道,“那就不要告诉他,从这里传消息回京城至少要半个月的时间到时他就算知道也来不及了!”
彭怀宇只觉得眼前一黑,“王爷也不会答应的!”
这次蔓尘略略一顿,就在彭怀宇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的时候却闻蔓尘似是一声轻叹道,“他是臣,不是君。所以,他也拦不住我!”
第一百四十七章:回宫
从康乐明德帝四年到明德六年,短短两年的时间对一个民族或是一个国家的发展来说确实算不了什么,大大小小的事情却从未间断过。
七月末原本只是告病修养的蔓皇后突然毫无预兆的巡游天下,而且一巡就是两年,期间贪官污吏倒是抓了不少。各方官员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不小心下一个被正法的就是自己。
八月,容夫人顺利产下一子,赐名墨阳。
次年三月西牧大王子摩耶与二王子沐泽联合逼宫被三王子乌雅及护国大将军雅多葛及时阻拦斩杀当场,同日西牧王薨,西牧王三子乌雅在护国大将军雅多葛的辅佐下顺利登禅。
同年四月,西牧递上和书,自此打开国门正式开启两国互利相通之路。
这条商路刚刚打开时各方商人还持观望状态,不敢冒然做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就在通商几乎陷入僵局的情况下在短时间里迅速崛起的碧阁第一个承接下了来自西牧的第一笔生意,当一月后其他商行看到碧阁从西牧挖回的第一桶金后终于按耐不住加入了通商的行列。成功永远眷顾于那些有准备又敢于冒险的人,因为碧阁总是擅于在风险中发现商机,从碧阁出现出现于人前到如今不过三年的时间,碧阁早已在各行各业中慢慢发展起来,现如今已经隐隐有着康乐第一商行的架势。
随着两地商品的交易,在朝廷的支持下渐渐的有了许多异族男女抛却了以往对彼此的成见结合在一起的消息。一切都按照这蔓尘当年所设想的顺利的进行着,在双方互利的前提下,先前那些对互通一事还持反对态度的声音终是慢慢的消失在人民对现有生活的满足的感叹声中。
又是一年新春,春日杜鹃从白玉桥一路漫漫铺展到皇宫门口,清一色的殷红宛若那一年登上后位时所走过的红毯,艳丽且多情。
一辆并不如何起眼的马车风尘仆仆的从花路上穿插而过很快就来到了宫门前。
当值的守卫远远的见马车奔宫门而来,刚刚架起手上的长枪却见一道黑白相间的影子自眼前闪过眨眼就到了眼前。
“吼~”一声虎啸声震耳欲聋,定睛一看却是一只白虎自那马车上跳下来昂首长啸。
面对这么一只猛兽年轻些的侍卫不由有些两腿颤抖的往后退了一步,却又见他们的小队长孤身上前对着马车躬身一拜道,“敢问马车上的人可是皇后娘娘?”
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皇后娘娘会坐这样的马车?几个年轻的侍卫此时也顾不得害怕,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生怕错过了这个可以见到皇后的难能可贵的机会。
马车的车帘掀起一角,一只显得过于苍白消瘦的手自马车里伸了出来,那只手上握着的赫然就是皇后专有的凤翔金令,此令一出车上人的身份更是毋庸置疑。
小队长忙躬身退到一旁道,“恭迎娘娘回宫。开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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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晨松刚刚下朝就听到蔓尘归来的消息,当下也顾不得回庆安殿,直接往蔓尘的上桐宫而去。
可当真的到了上桐宫康晨松脚步却在不知不觉中慢了下来,蔓尘这一走就是两年。蔓尘不知道两年前当他收到了蔓尘孤身深入西牧甚至参与到残酷的王位之争的消息时他有多么震惊和害怕,当时他恨不得放下手上的一切亲自前往西牧去将他寻回来。直到彭怀宇带着蔓尘的亲笔书信回来,才让他稍稍安心。两年里只能从暗探口中听到一些关于他的零星消息,曾经那个倔强美丽的少年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点点成长为足智多谋的谋臣,他的光彩正在徐徐绽放。
而今他终于回来了……
蔓尘闭目浸在白雾缭绕的浴池中由着芷蓉服侍自己沐浴,一路风尘仆仆的疲惫让让半伏在铺满暖玉的池边昏昏欲睡。
芷蓉拿湿巾沾了水一点点擦过水中人露在外面的肌肤上,两年的时间当年那个温柔秀美的少年已经长为英挺修长的青年。比起两年前他又消瘦了许多,原本就过分白皙的肌肤此时更见苍白。
刚见他时芷蓉几乎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待反应过来人早已扑进他怀中失声痛哭,她的主子终于回来了!
蔓尘却只是抚着她的发髻失笑道,“这么久不见怎么还个小孩子脾气!”
芷蓉这才破涕为笑,“娘娘坏,一回来就笑话人家!”
芷蓉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转头去看就见一身朝服还未来得及换下的陛下正缓缓走来。芷蓉知情识趣的向他一福身,无声退下。
朝夕梦想的人就在眼前,康晨松手脚都僵硬了一般愣愣的站在离他十米远的地方,仿佛生怕下一个动作就会让那人自眼前消失一般。
蔓尘本就是浅眠,对芷蓉的离开也并非毫无所觉。
似水的眸子缓缓睁开,璀璨冷凝的光芒刹那间绽放,美丽惊鸿。
那时恍如隔世的一眼,繁华过后静水流年,直撞人心底最柔软的位置。
“陛下?”少年时优雅清脆的嗓音早已在那塞外荒芜之地里磨去了棱角,优雅依旧,只是多了几分几乎叫人为之心悸轻哑绵柔。
康晨松只是愣愣的站着,他想上前去拥抱他、将他紧紧的禁锢在自己的怀抱里再也不放他离开,他还想……可是他什么都不能做,除了手脚僵硬地站在那里,他什么都不敢做。他不敢去强迫他,他怕自己的下一个冒失的动作会将他的心推的更远。他好不容易才等到他回来,他怎么敢、怎么不怕?
“陛下?”蔓尘见他只是呆呆的站着禁不住又唤了他一声,他原本是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帝王,在他面前却是这般的小心翼翼。
蔓尘直觉得胸口一阵沉闷的窒痛,他逃避了这样久,他欠了他这样多,而这种亏欠还在无休止的持续下去。他无止境的伤害他、伤害枫、伤害小隐,他过去的逃避和对他们的伤害只是因为那虚无缥缈的爱情吗?他竟是如此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