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的。”
有趣的?这范围可就广了。
“唔,这个不错。”
鞠婧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是本江宁城附近的游记。
袁柏找人要了笔纸,一撩衣袍便坐在书局专供人抄书的小几前,兜起袖子磨起墨来,看这模样,竟像是真想认真抄书一般。
“既然喜欢,买下便是了。”
“若是随便翻看,只怕转眼就忘,还是抄下来的好。”
鞠婧祎点点头,说的也是。
“你出去随便逛逛,过会再来找我。”
她一愣,刚想拒绝,“我。”
“出门右拐,有家布庄,他家有专门的裁缝,喜欢就买了。”袁柏塞给她一个钱袋,似是无意,挑了下眉,“不把这钱花了,不准回来。”
传闻说,清风派对于赵嘉敏很是看重,今天不少人算是见到了。清风派首席弟子洛雨辰亲自登门各大门派长老,一一谢礼,算是感谢今日他们为赵嘉敏说话。洛雨辰的出身有些神秘,自小养在掌门膝下,可以说是亲如父子,另一方面来说,洛雨辰就代表了掌门。
从衡山派掌门的房间里出来,洛雨辰微微松了口气,朝少林真屏大师的房间走去。
大师的房间里整洁干净,淡淡的檀香将全身的疲惫一洗而净,洛雨辰并未顺着大师的手势坐下,而是弯腰行了一礼,“多谢大师为洛某师妹言语,不然今日。”
大师微笑着打断他,“不用谢,洛少侠只怕不止为此事而来,还是先说正事吧。”
洛雨辰也不推辞,直接坐下,“洛某斗胆恳请大师相助,此事非同小可,只希望大师不要介意。”
“实不相瞒。”真屏大师微胖,又长得慈眉善目,- xing -格随和,不少人都称他为弥勒佛,“贫僧到达此地之前,曾收到一封信。”
洛雨辰微愣,难道?
“出家人本该远离纷争,但看不得天下之苦,若是能帮上点忙,必定义不容辞。”他从袖中掏出一串檀木佛珠,看起来普普通通,“此物是贫僧的信物,转交给掌门师兄,他会答应你们所有的事。”
夕阳的余晖落在书局的门槛上,鞠婧祎踩着昏黄的地面,身形轻盈,眉目如画,手里拎着一个包袱,在袁柏身前留下一道- yin -影。此时书局里的人还是多,也许是懒怠,竟然没有人点上蜡烛。
“去,一边去。”袁柏一脸嫌弃将鞠婧祎赶开,就着暗淡的光写完最后一行字,才吐出一口浊气,小心翼翼收起抄录好的游记,“买完了?”
鞠婧祎嗯了声,目光却不在他这里,显得心不在焉。
“别那么明显。”袁柏知道她已经发现了跟踪的人,低声提醒,“那人给你什么了?”
随即,他又用原本的音量道,“今天买了什么衣服?给师兄看看。”
“哦,都在这里。”鞠婧祎面色如常,将包袱递给袁柏看,“就是普通的衣衫而已,我也买不了什么。”
说罢,她低声道,“既然都知道有人跟着我,干嘛还让我送信。”
“叫你买点漂亮的,怎么这么不挑。”
袁柏一脸嫌弃,却悄悄勾了唇,轻声道,“这叫明修暗道。”
“走吧。”
他来到柜台前将游记原本还给了掌柜,又掏出一串钱给他,将抄好的拓本装好,带着鞠婧祎回瞿家堡。
此时太阳已经彻底落下,明月亮堂堂挂在夜空中,衬的满天星星全都失了神采。夜市开始,满城灯火摇曳,一时间竟看不到任何- yin -暗的角落。
小巷深处,炸毛的野猫窜过屋檐失了踪影,只剩草丛之中的虫儿声响。围墙之下,一人仔细检查了下身上的武器,朝身后道,“记得不要暴露身份,速战速决。”
“是!”
短促的回应声后,细微的脚步声响起,朝瞿家堡的方向而去。
悲与喜
未关严的窗户隐隐约约露出闪烁的星辰,鞠婧祎躺在床上盯着月牙的一角发呆。本以为会变得困倦,却没曾想,都已经是第二遍巡逻的家丁打着灯笼晃过,她的精神反而更加生龙活虎。
辗转反侧,鞠婧祎还是放弃睡眠,穿着中衣起身坐在桌边喝了口茶,慢慢梳理混杂的头绪。
今天袁柏带着她前往书局,表面上抄书,实则为了让她去布庄递送消息,至于传递的什么消息,传递给何人,她便一点头绪都无。
一点有用的讯息都没有,简直无从抓起。
鞠婧祎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原本是想将满腔的沉重散发出去,却沉得越深。她抓着脑袋使劲晃了晃,逼迫自己集中精力去思考现状。
瞿家想助镇南王成事,清风派本就由朝廷暗中扶持,自然会听从七王爷的指示,赵嘉敏又身为郡主,所以洛雨辰与赵嘉敏会在意此事很正常。
但是师兄呢?
袁柏八岁拜入雁荡山门下,无父无母,直到成年后才再次下山,天天只想着混日子,若说他心- xing -大变突发奇想忧国忧民,那鞠婧祎根本不信。
若说是师祖要求,也不可能绕过她和杨师叔直接找上袁柏,更何况,这次带队的就不会是杨师叔。
罢了。
反正也与她无关。
鞠婧祎放下茶盏,吹灭烛火,正准备回到床上,却听见外面一阵声响,且越来越大,院子中的灯火越来越亮,急切的脚步声杂乱,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吵吵嚷嚷的人群声中,似乎还夹杂着不少师妹师弟的声音。
来不及思索,鞠婧祎裹上外衣便推开窗户跳入院中,一眼便看见人群中露出惊慌神色的路师妹。杨柳带着自己的徒弟站在一旁,虽然算不得冷眼旁观,但也算泾渭分明。
“怎么了?”早就习惯这位杨师叔在外不知做些表面功夫,鞠婧祎连忙上前扶住她颤抖的身躯,柔声道,“没事了,不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