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是。”
鞠婧祎深吸一口气,还是将心底的疑惑和盘托出,“只是她就这么离开雁荡山,师祖心里难道没什么想法吗?”
“她走之前,特地找我谈过。”
“谈过?”
她是彻底愣住了。
赵嘉敏走的时候,和天极峰的同门聚过,连师祖都告知过。唯有自己,她一个字也没有说。
恐怕在她心里,她们之间,确实只算得上一个同门的关系。
老人瞥了她一眼,突然问,“你进我雁荡山,是为了什么?”
鞠婧祎回过神,不假思索道,“当然是为了混口饭吃。”
风云轻差点被自己呛到,哭笑不得。
还真是,够直白。
“那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得到首名?”
“既然有能力,为什么不能做到最好?”
“说得好。”老人点头道,“所以你无论呆在哪里,都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目标。”
“她。”
“她想成为光明磊落顶天立地江湖闻名的大侠,但是这些,雁荡山没法提供给她。”
无论是背景,还是资源,雁荡山都比不过清风派。
老人轻叹一声,“雁荡山太小,你们都非池中之物,这里是困不住你们的。她先走了,你迟早也是会走的。”
鞠婧祎固执地摇头,“我不会走。”
“有些事不是你想如何便如何。”老人微微笑道,“清风派家大业大,背后又有朝廷扶持,她迟早会完成自己的梦想。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未来?”
“我?”鞠婧祎仰头看着星空,一字一句道,“我想和师父还有师兄师姐们一起,将雁荡山发扬光大。”
风云轻愣住了,“你,想好了?”
“我不会走。”少女脸上写满了认真,“雁荡山是我第二个家,没有人会离开自己的家。”
“口气还真大。”风云轻虽是这么说,脸上笑容却放大了几分,同时还隐隐夹杂着担忧,“只是这担子很大,很重。你要知道,当你说出这句话,你背负的就不仅仅是雁荡山,还有雁荡山所有人的期望,毕竟你能走多远,代表了他们能走多远。”
他沉默着转头看向鞠婧祎,眼里那股意味不言而喻。
你真的能背动这些吗?
要背着所有人的希望,在一条从没有人走过的荆棘路上找到方向,横扫千军,所向披靡,永不能停。
鞠婧祎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她也知道,此刻她说的再花里胡哨天花乱坠,也只不过是几句苍白的话语而已。
“早点睡吧。”老人收起严肃的神情,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转身准备离开,“小姑娘睡太迟对皮肤不好。”
这一刻他又回到了往日里笑眯眯的邻家老人模样,仿佛刚刚的严峻神情是假象。
“师祖!”
鞠婧祎突然叫住他,“赵嘉敏走的时候,师祖真的没有怨言吗?”
“怨言啊。”老人摸着胡须想了想,“还是有的吧,毕竟咱们培养出一个江湖上小有名气的侠士也是挺不容易的。只是,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她觉得自己走的那条路是对的,能到达终点,那就行了。”
“这世界上有无数条路,只要能通往你所期望的终点,那条路对你来说就是最好的选择。”
“无关对错?”
“哈哈哈,对错?什么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呢?”老人负手在背后,声音平静却震人发聩,“难道只有义薄云天舍生取义才能称得上一声大侠吗?匡扶所谓的正义,这正义,又真的是正确的吗?”
“不知道。”
“所以啊,做自己想做的就好了,对与错又如何?”
瞿家堡
位于岭南,占据了大部分矿产资源,除了官方禁令流通买卖的兵器外,可以说民间大部分许可经营的铁器都是由瞿家堡的商铺出售,足以称得上是国内铁器生意的龙头老大。
瞿家堡挣得盆满钵盈,但也时刻记得感恩,不时做做善事向流浪汉分发粥食。所以在武林中,瞿家堡的名声算是不错,名门正派也愿意与之结交一二。
只是最近一段时间,瞿家堡并不安生。
素有千面一人之称的常道居然朝他们家递来预告函,说是要偷取瞿家堡的斩龙刀。
虽说这斩龙刀名字听起来很响亮,但并不能斩龙,或者该说,时间长了不磨砺,现在恐怕连豆腐都切不开。只是瞿家祖先扎根在此,在炉中第一把炼制出的刀罢了。
虽说这刀并没有什么用,对于瞿家却是有着重要的意义。
常道向来无影无踪,连窃取东西也是想一出是一出,再加上一身轻功如影如魅,还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这可把瞿家堡的人急坏了,武林中四处送帖邀请各方英雄以鉴宝为名头,实为求助各方帮忙抓住常道。
可能真是急昏了头,居然连雁荡山这种时长被江湖忽略的门派也接到了帖子。
由会顶峰峰主杨柳亲自带队,武考前十六名组成一个小队前往岭南瞿家堡的方向行动。鞠婧祎和大师兄袁柏还有藏剑峰几个同门都在,会顶峰只有一位,无极峰没了赵嘉敏后彻底失了锋芒,唯有四个人参加。
毕竟平时这种跨峰的行动实在太少,大家并不相熟,基本都是几个同门挤在一处,怎么看都像是各自的小团体,而不是一路人。
这种氛围鞠婧祎并不喜欢,她找了个晕车想要透气的理由,坐在马车外面以躲开尴尬的气氛。旅途漫长而又无聊,鞠婧祎坐在车辕上发呆,却又不知道能想些什么,只好盯着沿路的草木,偶尔扔扔小石子吓唬里面的小野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