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钱袋的手颠了颠,“看把你们给馋的,放心,一会就给你们送过来。”
衙役乐得开怀,却没有注意身边囚犯们愤恨的神色。
在附近草场骑马溜了圈,赵嘉敏直接进城,想看一看目前的进度。正巧撞到了何勇与胡鸿轩,三人打了声招呼,干脆一路。
“蛮子也是够狠,三个镇子一起毁掉,现在盖房子的进度有些慢,镇子里的伤员不少,咱们大营分出来几个帐子都不够用。”何勇道,“大帅,这几天记得催催林甫那个小白脸,人看着挺精神,怎么做事这么慢吞吞跟乌龟一样。”
“这也不能怪林大人。”胡鸿轩道,“现在重建和支援镇民需要的东西都很多,这是要分别上报工部和户部,再由尚书点头,才能将东西运过来。工部、户部平日里事务都不少,林大人的速度已经很快了。”
“奶奶的。”何勇怒道,“尽喜欢玩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重要的事情先办,连这点事情都不懂吗?”
见胡鸿轩很无奈,赵嘉敏递给他安抚的笑意,“这样吧,干脆我让林大人以我的名义,上报两部,这样应该会快一些。”
“好。”何勇点头,“这样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附近突然传来一阵笑声,“赵青一向自恃清正廉明,女儿倒是个滥用私权的!”
“谁!”何勇翻身下马,踢飞一块碎石,“有种说人坏话,没有种出来吗?!”
赵嘉敏拦不住他,干脆也跟着下马,四处寻找对方的踪迹。
被何勇这一嗓子吓到,附近搬运砖石的囚犯纷纷跪下,连监工的衙役,都有些瑟瑟发抖,连手中的鞭子都忘了甩。强撑着两条腿,跟着喊了一嗓子,“谁!大人都说了,还不赶紧出来!”
其实他不用喊这一嗓子,也很容易发觉对方所在。
跪地的人群中,只有一个人,还站在那里,身边有人扯着他的衣角,想让他跪下,但他不为所动,与何勇遥遥对视。
何勇眯着眸子,想认清对方的模样,“你是。”
此人身穿囚服,手上脚上都戴着镣铐,背脊佝偻,脸上胡茬凌乱,根本看不出模样。只有一双眼睛,尾部微微上钩,黝黑的瞳色- yin -冷的吓人。
“李鹤。”
“李鹤?”何勇一脸懵,“谁啊。”
就在对方双眸开始冒火的时候,赵嘉敏试探道,“前兵部尚书李鹤?”
“哼。”李鹤冷冷道,“正是。”
“你认识?”何勇问。
“不认识。”
“那他是谁?”胡鸿轩问。
“前几年他贪了兵部划给西北的银钱,父亲拒绝了他的行贿,整理了证据上报朝廷。因为影响不好,皇上大怒,我记得是五服内十年不得入朝,全部家当充公,尚书府内众人发配边疆,作为流犯。”
“哦。”
何勇与胡鸿轩二人看向对方的眼神变得鄙夷,什么人啊这是。
“走吧走吧。”何勇顿时没了兴趣,“理这种人做什么。”
见三人牵着马要走,李鹤脸上露出恼羞成怒的表情,“赵青的女儿,你可知道,下一个被皇帝踩在脚下的人,就是你父亲!”
“你以为赵青和我不一样?我告诉你!他赵青再怎么装作大义,皇帝都看他不会顺眼!到时候,有你哭的!”
赵嘉敏步子顿了下。
何勇连忙拉住她,“别和这种人一般计较,脑袋坏了,有问题。”
他脸色一沉,这死老头,可别是故意说这些话想刺激赵嘉敏,也不知道周围有没有什么人的探子。若是赵嘉敏一激动说什么,让皇帝知道了,可就麻烦了。
赵嘉敏拍拍何勇的胳膊,示意他不必紧张,转身朝李鹤道,“你知道,为何现在在此处的是你,而不是我父亲吗?”
“因为我父亲,心里装着这边疆的安危,而你,心里只有你自己。”
“如果你觉得想象我父亲倒霉的模样会很幸福,那你尽管想象吧。”
上马前,何勇偷偷给她比了个大拇指,“说的不错。”
赵嘉敏笑笑,不回答。
纵马回到军营,她脱了外裳随意躺在榻上望着帐顶发呆。
见她回来,阿宁放下针线,给她塞了个靠枕,“郡主,是不是累了?”
“阿宁。”
“嗯。”
“你觉得,我可以吗?”
“什么啊?”
“替父亲好好接管这西北大营。”
“当然可以啊。”阿宁笑得很开心,“收复三座城池,郡主很厉害呢,大家都对郡主态度好了很多呢。”
“不是我厉害。”赵嘉敏摇摇头,“你当他们想不出来法子?”
她深深叹了口气,“他们不过是想给我一个机会。我表现的好了,他们便放心,我表现的不好,他们也会好好教我的。”
“郡主,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不是。”
一次两次的战役胜利,她只是靠着自己的小聪明,要想像父亲一样十年如一日保护这边疆安稳,需要的却是足够的经验和智慧。
她不确定,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个资格。
她曾经那么期盼着这里,却在担子压在肩上的同时,疑惑着,自己是否能将这担子挑稳。
“阿宁。”
“嗯?”
“鲲鹏你放在哪了?”
阿宁起身,不知从哪扒出一个小盒子,“听姚大人说这鲲鹏精贵着呢。我怕哪个不长眼的打扫卫生把东西弄坏,特地藏得严严实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