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挑开门帘,威严的声音响起,“你上来。”
“你下来啊。”谢以行挑眉,好似无法无天。
“谢意之,老夫只说这第二次。上来。”
短短两句话,就像拴住孙猴子的手掌心,谢以行面色一僵,纵身跃上马车,却停在门帘前蹲下,低声道,“说吧。”
门帘猛地掀开,露出一双精明的眼珠,谢斌冷冷看着谢以行。这爷孙俩要说眼睛和这身臭脾气,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老管家悄悄退到一边,无奈地转过目光。
“小皇帝这次是下大代价了。”谢斌盯着谢以行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二皮脸,一时也有些无解,也不再勒令他进马车,“只怕年底就会变天。”
谢以行心一惊,他总算明白为何苏靖柯这么防备谢斌。无论是谁,身边有这么一个了解自己的人在,都会难以平静。
没错,苏靖柯是下了大代价,以这皇位为代价,揪出背后不安分的人。
他想改变权力四散的现状,无论这想替代他的人是镇南王还是苏玉伦,亦或是年纪轻轻的太子,一直以来都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暗地里搅动。从鞠婧祎的报告来看,剑南道民心渐失,当地官员疑似蓄养私兵,对方已经不满足于现状,想要更进一步。
看穿谢以行的想法,谢斌不以为然地冷笑,“苏靖柯到处挑动各方的底线,别人看不出来他想干什么,老夫还能看不出?”
谢以行垂眸不语。
“他想让那个谋朝篡位的家伙自己忍不住冒出来。”
“丞相果然足智多谋,这浮想联翩的能力可无人能及,佩服佩服。”
谢斌并不生气,继续道,“不过他也不想想,这都城之中,神策军与暗门,真的能压制住任何一点动乱吗?”
谢以行眸色一深,“丞相大人,您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谢斌伸手掸了掸衣角,放下车帘,“老夫还想安度晚年,这把老骨头可是一点动荡都经不起了。”
谢丞相的马车离开宫门,而谢以行牵了匹马离开皇宫,躲过众人的耳目,偷偷翻过宫墙,回到紫宸殿。
很紧迫
年节将近,各家各户挂上了红灯笼,城中暖红一片,将塞外的寒气驱散。
望着城中到处可见的红灯笼,赵嘉敏脸上露出了些喜意,随即又有些失落。
他们这次将北蛮逼得不能再退,再加上冬天没有粮食储存,北蛮不得不奉上降书。她已经上报朝廷,今日就会有钦差来谈判,这本是好事。可一想到年节将至,她却不能回家过年,兴奋的心思便歇在一边。
父亲一个人呆在都城,会很孤单吧。
“郡主。”
赵嘉敏一惊,“姚大人。”
这位兵部侍郎走路简直像飘过来一般,轻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钦差已到,下官吩咐几位将军护送到驿站了。”
“哦,这样便好。”
赵嘉敏随便点了点头,便继续朝前走去。
本以为姚彦州会退下,没想到他跟了上来,低声道,“郡主,随行的小太监告诉下官,皇上有密旨要交给您。”
“密旨?”
听完密旨,赵嘉敏的眉头皱得更深,“为何要我悄悄回去?”
这旨意很简单,就是让赵嘉敏隐藏身形回京城。
“哎呀郡主想那么多做什么。”阿宁倒是高兴,“能回去见侯爷一起过年节不好吗?”
好是好,可是。
赵嘉敏轻叹了口气,她本就是心思缜密的人,现在身上的责任又变多,更是到了走一步看三步的境界。皇上突然下旨命令她回去,怎么能不想多。
“不过阿宁姑娘要留在这了。”姚彦州淡漠的声音打断了阿宁的兴奋,“不然只怕整个大营都知道郡主要回京城。”
“啊?”阿宁顿时连嘴角都耷拉下来,“那郡主要记得给我带兔子灯,反正元宵节郡主一定要回来。”
“好。”
走之前赵嘉敏就在想自己估计元宵节回不来,等悄悄回了侯府,见到父亲身边那两人,她立刻明白,自己真的是元宵节都回不去了。
“见过圣上。”
“郡主不必多礼。”苏靖柯拿出一块令牌放在桌上,“只是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是。”
“暗门最近有偷偷训练一队士兵,只不过暗门一向是刺客与探子为主,不善于正面战斗,还希望郡主帮忙,好好训练一番。”
“这。”
赵嘉敏掩饰不住惊讶,下意识看向父亲,却见父亲悄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情,又看向谢以行,这家伙正眼观鼻,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呢。
“郡主不必推辞,这四方城里,朕只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帮忙的人。”
“是。”
“还有这神策军的牌子,也给你罢。”苏靖柯起身,朝谢以行道,“朕先行一步,剩下的你解释清楚吧。”
片刻的寂静过后,还是赵嘉敏看向谢以行。
“师兄,这到底。”
“其实我也没搞懂。”
谢以行望着苏靖柯离开的背影发呆,本以为转告谢斌的话,苏靖柯行事会更加谨慎保守,没想到他却反其道而行,彻底将权利和希望放在别人身上。
“圣上最近动静很大。”赵青沉声道,“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他虽然没有上朝,但是不少动静,他也听得清楚。
谢以行点头,“我家老头子也这么说。”
“那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