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眼下大部分局势都在掌控之中,但赵嘉敏心绪仍旧无法轻松。
她最想掌控在手中的,还远在天涯。
除了头顶偶尔闪过的飞鸟,深坑里只有鞠婧祎与洛雨辰平静的呼吸声。
终于,鞠婧祎伸直了双腿,躺在地上大发牢骚,“好无聊啊!”
洛雨辰放下手中的书,朝她看来,“不然,我陪你说说话?”
“说话?”鞠婧祎道,“可我只想出去。”
洛雨辰眸色微黯,“对不起啊,都是我不好,害得你也被困在这里。”
“啊?”鞠婧祎连忙解释,“不不不,也不怪你,我要是不动,也不会和你一起掉下来。”
为了抓住唐晋,唐若依还未全部掌握唐门内部机关的时候就已经触发,导致他们想安全回到地面,还需要等待这位唐小姐一一将机关搬回原位。这么算起来,也需要两三天的时间。
“这么急,是想去见嘉敏吗?”
被说中心思,鞠婧祎耳根通红,都不敢与他对视,眼珠到处乱晃,“那个,这个。”
“昨晚上,王爷给我传来消息,命我尽早将唐门图纸拿下,就是因为她来了。”
听他这么说,鞠婧祎忍不住咧开嘴角,“是啊,她来了。”
不过意识到洛雨辰眼中的戏谑,鞠婧祎连忙正色,“嗯哼,你上司都要败了,你还这么无所谓。”
“他成与败,我都无所谓。”
“愚忠。”鞠婧祎的言语间满是反对之意,“就因为他救了你?”
“再造之恩,唯有以命相报。”
“小鞠说的没错,愚忠。”头顶突然传来谢以行冷冷的声音,“苏玉伦这种人,失败了必定会自杀而不愿苟活。他这种,自以为要做枭雄的人。”
“是啊。”洛雨辰轻轻笑道,“他一定会自杀的。”
看着他的笑容,鞠婧祎莫名地有些心疼,“即便这样,你也要跟着他?”不仅仅是心疼他,也心疼师兄。
如果谢以行真的要和洛雨辰势不两立,又怎么会对他这么宽容,要知道,师兄从来都不是眼里能容沙子的人。
拍了拍她的脑袋,洛雨辰郑重又坦然地点了点头,“若是他死了,我也会自尽。”
鞠婧祎咬唇,倏地抬头,虽然看不见谢以行的身影,但她想,他应该还在,应该,也会如此的难受吧。
又一年
天已放晴,碧蓝的江面上波光粼粼,倒映着悠然飘过的白云。
姚彦州站在江堤之上,脚边郁郁葱葱,满是蓬勃的生机。但他并未观赏身边美景,而是放眼望去,看向那早已没了踪迹的船队。
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
“望君一切顺遂。”
叹了口气,姚彦州正准备转身离去,就察觉不远处一阵动静。他眯了眸子认真辨认了一番,随即神色微变,快步走了过去。
“退下吧。”
巡逻的士兵们纷纷退下,露出了一道身影,“你是。”
“兵部,姚彦州。”
显然谢以行先行认出他,微不可察地点头向他致意。
“指挥使大人,她已经离开了。”
“怎么。”鞠婧祎欣喜的神色顿时怔住,转而变得失落,“还是慢了一步。”
她忽略了谢以行与姚彦州的视线交错,也没有注意他为何能认出自己,只是在那里伤感。
都是她不好,如果快一点,是不是能见上一面呢?
“您不用自责。”姚彦州道,“郡主先前就已做好准备,来日方长,自然有机会见面的。”
对于沉浸在自己情绪当中的人来说,外人的一切安慰与解释都是无用,谢以行拦住姚彦州,示意他不用再说。两人眼睁睁看着鞠婧祎一步一步走向江堤,痴痴望着宽广无边的滔滔江水,发起了呆。
“姚大人,还是要先祝贺一声高升。”
“总督大人客气了。”姚彦州淡淡道,“谢家势大,大人还需小心些为妙。”
今年朝堂之上,因为谢以行的救驾有功,以及七王爷的针对行为,死里逃生后谢家人越发只手遮天,导致仇家不少,人前人后一直被盯得死紧。几乎可以说,只要你信谢,就等着被人弄吧。
除了这位专门替苏靖柯做事的暗门首领,谢大人。
谢以行却不以为然,“谢家势大不好吗?反正,你现在也不需要靠谢家了。”
“大人。”姚彦州眸中现出一抹疑惑,“您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谢以行笑容变深,可姚彦州却觉得,他的笑意之中,隐藏着难以捉摸的黑暗,“我当然在乎,非常在乎。”
急着等谢家的下场,是白茫茫一片真干净,还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姚彦州不是喜欢偷窥别人隐私的人,见他如此,干脆转移话题,“武林大会还有两日便要开始,这样来回,赶得及吗?”
“赶不及,也没人打得过她了。”
姚彦州看了他一眼,“那谢大人,不想试试?”
“我的身份已经暴露,即便不要那盟主之位,只怕那群草莽还要纠缠不休。”
不远处,鞠婧祎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情绪,谢以行随手将一沓图纸塞到姚彦州怀中,那不甚在意的模样,仿佛他是扔了一堆废纸给姚彦州。
“唐门的暗桩,藏好了,别让苏玉伦的探子发现。”
姚彦州顿时觉得手中这沓图纸犹如千斤重,不由瞪大了双眸,“这。”
“给你的。”似乎捉弄人很开心,谢以行笑得十分舒畅,“姚大人可要拿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