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它去,随它去。
真的能随它去吗?
靳默语发现自己做不到。
收了眼泪。靳默语放下laora,站起身就要回家跟秦小欢说清楚。
May冲她摇了摇头。
“给她时间,也给你自己时间。让她想想,你也冷静冷静。今天就住下吧。有的时候,以为自己走到尽头了,其实是,嗯,柳暗花明?”may安抚道。
“may说的对,咱们两个关心则乱,现在就还只有may是清醒的,听她的吧。”井宝点点头,认同道。
靳默语没有反驳,她现在很乱。她想,她真的像may说的那样,需要冷静一下。
秦小欢就这样傻傻的蹲在地上,直到再也蹲不住了,就顺势倒在地板上,秦小欢伸展了四肢,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里走马灯一样,从大学第一次看见靳默语到现在,一幕一幕,在脑海中回放。
她忘不了那个在她窘迫的时候仗义执言的好姑娘,忘不了总是偷偷帮她整理内务避免教官训斥的女孩儿,忘不了逼着自己背书却在考试的时候冒着违纪的危险帮自己传小抄的女同学,忘不了自己出柜时怕自己流落街头扔给自己十万块钱的女大款,忘不了在婚礼前夜默默跟自己说不爱的女人,忘不了帮自己打发前任纠缠的女朋友,更忘不了生活里点点滴滴的朝夕相处那个有些懒散却又十分顾家的女王大人,这些人都只有同一张脸,那都是靳默语啊。
十年了。这个名字就像是硬生生刻在自己心里一样。每一笔每一划都有着深深的痕迹,现在动一动,哪怕是想一想,都会痛。
她要结婚了。
秦小欢觉得自己心里在滴血。
她要阻拦吗?
她要拉着靳默语一起万劫不复吗?
可她刚刚明明说了祝福的话啊。
秦小欢想,这可能是她这辈子最后悔,也最遗憾的事情了。可能当她垂垂老矣,快要死掉的时候,都会后悔当初说了这七个字。她这辈子,注定孤独。注定永失所爱。到底为什么要装大度?装洒脱?明明就是,该死的,放不下。
靳默语一夜都没有回来。
秦小欢也等了一夜。等到后来,眼泪都流干了。
最后她还是站了起来,对着清晨洒进客厅的阳光说,那就这样吧。
他们可能已经在一起了,自己还能怎样呢?
冷水洗去了秦小欢脸上的浮肿,也浇灭了秦小欢弱小的希冀。
努力对镜子中的自己,撑开了一抹笑意。
新的一天,太阳照旧升起。
一切,都可以是新的。
秦小欢到了办公室。靳默语已经到了。
秦小欢没有看向靳默语,所以她没有看见靳默语眼中的心疼和愧疚。
她安静的坐到自己办公桌前,整理病历,等着一会的晨会。她想,大概只有工作,才能让她稍有些安慰吧。忙起来,忙起来就什么都不会想了。
主任进来看大家都在,沉吟了一下说:“昨天,吴医生帮我盯了下门诊,结果出了点事情,我跟大伙说一声,给大家提个醒。”
祥记?鬼精鬼精的祥记能出什么事儿?秦小欢竖起了耳朵听着。
“前天门诊有个病人,以前有过陈旧性心梗病史,说自己心绞痛,来看病。吴医生给他测了血压,稍微有些高180/100mmHg,做了心电图显示左心室肥大,患者拒绝了进一步的检查,也不想住院,于是,吴医生就给他写了病历,让他签了字,就放他走了。本来处理的没什么问题,结果刚走出门没有两米,就突然倒地。心脏骤停。当时在场的内科医生都参与了抢救,很可惜,没救回来。昨天患者家属来闹,要求尸检,鉴定结果是:主动脉夹层动脉瘤破裂。咱们医生都知道,这个病不常见,咱们内科也没什么特别好的治疗办法,唯一也就是控制控制血压,别让动脉瘤破了。也就是这样了。可是家属不依不饶的,非要吴医生和院里给个说法。我就是给大伙提个醒,万一他们家家属今天还来闹,都保护好自己。吴医生我今天没让她来单位,我怕家属情绪太激动,靳医生,你今天替吴医生带组。”
“好的,主任。”靳默语点头答应。她有话想跟秦小欢说,但是,不急于这一时吧。今天已经够乱的了,晚上值夜班的时候再说吧。
听了主任的话,大家都点头称是。
真是没办法的事儿,就算不是吴医生,换做是自己,也不见得处理的比吴医生更好。现在这个医疗环境,缺少了死亡教育。患者总觉得只要进了医院就不会死,也接受不了死亡这事儿。其实都能理解,可是,疾病的致命性并不因为主观因素而改变的。就算,这个患者接受了各种检查,能不能活下来,也是个问号。
主动脉夹层动脉瘤并不是囊肿脓肿那种可以手术取下的。举个例子来说,三片吐司面包摞在一起,形成外层,中层,内层,这个就如同动脉血管管壁的组成一样,也有内中外三层。现在是中层这片吐司面包由于不明原因坏死了,形成一个空洞,血液冲进去,就形成了主动脉夹层。
好好想想,面包那么厚,你可以切可以处理,可是血管这么薄的东西,你要怎么去缝合?怎么能在不损伤内层和外层的情况下,把中间那块修补好?其实外科也处理不了,至少国内的技术还很难达到。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控制血压,减轻血管内压力,降低破裂的可能。
一如往常的忙。
患者也并没有因为这两天医院出了事情就减少人数,还是络绎不绝的来约病床,来检查,来看病。秦小欢头一次如此感谢工作带给她的充实感。
那个来闹事的家属可能已经放弃了,或者医院赔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心满意足的放过了这些医生,反正一天都快过去了,秦小欢也没看见有谁上病房来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