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来了!”
“全都想起来了!”
“啊啊啊……”千晴哀嚎着,大声道:“沧舒,在临家庄,委陵阁,为何我没趁乱和你做些什么呢?那时候,我真的很想亲你的!”
似乎是回想起当年的情景,临子初忍不住笑了,他拉住千晴的手,在他手腕处落下一个吻,道:
“不是亲了吗?”
千晴面上一热,倾身上前,轻轻亲了亲临子初的唇边。
“我是说……这里。”
一日后。
正梧洲,地下水牢。
束忠双手吊在上空,左手呈现中毒的深紫色。
他低垂下头,一副颓然无力的模样。
不一会儿,空旷的水牢中传来少年人轻快地步伐声。
束忠仍是一动不动,可脖颈的肌肉明显的痉挛,脸颊也紧绷了。
“师尊!”尖脸大眼的修士开心道:“好消息,你今日便可恢复自由身了。”
“……”
束忠猛地抬起头,厉声道:“什么意思?”
“终于肯和本座讲话了吗?”柯婪奕勾唇笑了起来,他道:“呵呵,你问我,我偏不告诉你。”
“是不是玄英仙尊来了?”尽管对方不说,束忠还是想到了柯婪奕言语的另一层含义,他激烈的挣扎起来,缚住他双臂的铁链铮铮作响:“有什么尽管冲着我来,何必要牵扯到别人!”
“这可由不得你。”
“快快杀了我。”
柯婪奕掏了掏耳朵:“师尊,你每天说的话都一样,重复来重复去,不觉得无聊吗?”
束忠骂道:“混账!你不配唤我师尊,我没你这样的孽徒!”
这几日身心所受的折磨,让这位仙修几近崩溃,他仰头笑道:“哈哈!我身为正阳仙宗八位仙君之一,行的端做得正,当年的事……我问心无愧!”
听了这话,柯婪奕的神情方才有了一丝变化。
他冷哼一声,左手犹如毒蛇般迅猛咬住刁拙的咽喉。
柯婪奕道:
“既然你找死,那本座便成全你。不错,此刻玄英仙尊已在前来古寺魔窟的路上。等他赶到这里,就能看到你和你徒子徒孙尸横遍地了。怎么样,这是不是很好?”
说罢,柯婪奕的左手陡然用力。
修士单手之力何其巨也,束忠被他掐得悬空离地,面色登时通红发紫。
他的肺部快要爆炸一般,喉间发出“赫赫”的声音,双手挣扎着,身体扭成一团,拼命想要挣扎。
只听得“咯咯”声不停,柯婪奕的手掌越缩越紧,眼看就要生生将束忠仙君的喉结扼断。
便在这时,一道白色的身影赫然出现在柯婪奕的身后。
这身影无声无息,就连束忠也没有感觉到。
白衣身影无声地抽出兵器,似缓实疾,对准柯婪奕的左胸口,狠狠刺入!
柯婪奕毫无防备,忽觉胸口一痛,他低头望去,就见利刃穿胸而过,露出莹白色的尖端。
他双目圆睁,不敢置信地松开左手。
“咳咳……咳!”
束忠捡回一条命来,他长吸口气,大量的空气一股脑涌入束忠肺部,引得他猛烈咳嗽。
束忠边咳边抬头望去,既惊又喜:
“刁拙仙君,是你!”
“哼……”柯婪奕身受重伤,转了转眼珠,道:“刁拙仙君,身为正道领袖,做出背后c-h-a刀,背叛同伴的事情,未免为人不齿。”
“你我实非同伴,非要说的话,我与束忠仙君才是同宗。”
说着,刁拙举起武器,待要给柯婪奕致命一击。
忽见黑风刮起,大量的沙尘沉甸甸的,刮在人的脸上生疼。
这招式颇为厉害,刁拙也不得不抬手遮掩,以免被沙尘侵入眼部致盲。
柯婪奕的声音随着黑风卷到高空,转瞬间逃到了地牢入口。
他似乎受伤不轻,急于逃窜,只喊了句:
“好个刁拙仙君,本座记住了!”
而后便卷风逃走,再不见踪影。
束忠犹如在深渊潜行,忽见日光,他大喜过望:
“刁拙仙君,原来你是委曲求全,做卧底要杀柯婪奕,祛除邪佞。这次真是可惜,没能偷袭杀了这魔头。无妨,大丈夫不拘小节。我便是知道,你当真不会叛出正阳仙宗……”
“……”
刁拙默默收了手中的兵刃。
他的兵器乃是判官笔,名唤“常生”。
束忠见他收了兵刃,心中微觉不妙,连忙道:“刁拙,莫开玩笑,快将我解开。”
刁拙摇了摇头:“对不住了,束忠仙君。我并不是想将你救出来,而是不能叫柯婪奕杀了你。”
束忠大怒:“这有何不同?”
刁拙道:“大有不同。束忠,你的魂灯在正阳仙宗存放,若你身亡,正阳仙宗立时便知。你要是死了,便无法引我师尊前来啦。”
束忠又急又怒,想要大声训斥刁拙,将他骂个清醒。
然而这时,刁拙又道:“我不敢放了你,怕你逃跑,只好将你绑着。可这也太对不住你。所以,我只好将自己也绑起来,忍受和你同等的痛苦,以作惩罚。”
言罢,刁拙捏了个法诀,果真将自己双手绑起,锁链深扎进肉。
束忠精通医道,见刁拙如此自残,连声叹气。
“……你,你这又是何苦呢?”
“……”刁拙不语。
“放弃吧。”束忠道:“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玄英仙尊他……对待你,没有半分超越师徒的感情。你绑了他又能如何?这样强迫出来的结果,有什么意义?”
刁拙面色铁青,厉声道:
“你懂什么!”
被吼得莫名其妙的束忠怒道:“我说的难道有什么不对?”
“呵……我和师尊……我和他的羁绊牵连……又岂是你这外人能够了解的?”
刁拙闭上眼睛,盖住眼中几欲倾泻而出的痛楚与愤怒。
“你……”
束忠一愕。他从未见过这个号称“六亲不认”的襄和峰主,露出这样强烈的表情。
“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刁拙沉默了。
良久,他开口,哑声道:
“……束忠,你可知道,这世上有一类修士,与旁人*合后,能够提升对方的修行资质。这一类修士被称作是 ‘炉鼎 ’。”
束忠点了点头。
所谓炉鼎修士,天赋异禀,能改变修士开脉的脉点。
由于效果太过逆天,有权有势的修士大规模搜刮炉鼎,对其强迫虐待,行不齿之事。
久而久之,某些修士即便是有炉鼎资质,也不会对任何人说,生怕引来灭顶之灾。
想到这里,束忠迟疑:“难不成你……”
“希望你不要告诉旁人。”刁拙脸色铁青,一字一顿,艰难道:“不错,我自开脉以来,便有炉鼎资质。”
听他坦然承认,束忠大惊,道:“这种要命的事情,为何要告诉我?”
“因为我害你被关押至此,于心难安。等此事告一段落,若你还不解气,尽管将我此生最大的秘密讲出去,以泄你心头之恨。”
束忠面色复杂。
他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事?
刁拙了解束忠的品行,分明是有恃无恐。
想到这里,束忠不悦道:“所以呢?这与你和玄英仙尊有何关系?”
刁拙愣了愣,不知想到什么,他忽而满脸通红,深深地低下头,身体慢慢缩紧。
束忠 ‘啊!’了一声,道:“难不成……难不成你……”
刁拙低声道:
“当年玄英仙尊还是善慈散人的徒弟。他才情惊艳,修行进展举世无双,又精通阵道,实在是一代天之骄子……只可惜,他开脉的脉点,却是平平无奇,只有中等资质。”
话说到这里,束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谁人不知,玄英仙尊资质超绝,乃是上等资质。
这上等资质从何而来?那定然和刁拙脱不了关系。
束忠想到某事,长叹口气。
“当年善慈散人与玄英仙尊以一事意见不合为由,彻底决裂。恐怕便是因为他的资质问题吧?”
玄英仙尊与善慈散人决裂的原委,向来无人得知。有人深替善慈散人遗憾:玄英仙尊贵为三尊之一,若当初没有决裂,善慈散人可师凭徒贵,一步登天了。
当初为何要与玄英恩断义绝?
每每有人询问此事,善慈散人便一笔带过,从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