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晚晴笑着叫了一声:“玉生烟。”
玉生烟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在魔教代表什么呢?是碧水教教主,是不容侵犯的无上权威,就像傅晖在白道联盟中的地位一样,不,甚至是更高一筹。
这几个受伤的人生机一下子就被掐灭了,不是傅晚晴动手的,而是他们自己。傅晚晴存心放他们一马,可谁让他们是碧水教黑山堂的弟子呢?为了给所谓的黑山四鼠复仇,他们冲撞了碧水教如同神明一般存在的教主。碧水教的教规森严,是不允许任何人触犯的。
傅晚晴看着地上僵硬不动的人,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真傻,真可怜。他们怎么不认为你是假冒的人呢?”
玉生烟没有吭声,她在心中却已经暗暗地决定了,回去以后就将一些教规给改了。
傅晚晴的眸光在玉生烟身上逗留了片刻,朝着她伸出了一只手,淡笑道:“走。”
这血腥的充满了污秽之地,傅晚晴是无论如何都停留不下去的。
江湖上每时每刻都有着杀戮,那寻上门的仇人,或者走在路上的仇人,都入不了她傅晚晴的眼。
竹哨声在这萧瑟的秋原上回荡,飘飞的蓬草凄迷,远去的大雁变换着队列,留下一阵呀呀的叫唤。傅晚晴紧了紧衣裳,她望向了那辽阔的远方,心中又生出了几丝寂寞来。这一瞬间,她忽然想要握紧玉生烟的手,可现在,她依然放不下她自己的骄傲。
临安府,是一个好地方。
一色楼台三十里,不知何处觅孤山。
在西湖,适合看雪;在孤山,则是适合看梅。
只不过现在没有雪,也没有梅花,有的只是一丛萧瑟的芦苇,在秋风中轻扬。
傅晚晴的南下完全是一瞬间的决定,可是到了临安府的时候,她却不想离开了。
侠义山庄很远,而千碧岛则是很近。
傅晚晴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饮茶,但是她爱端着各种小巧玲珑的杯子把玩。
西湖边楼台林立,从二楼的雅阁远望,是一片湖光山色。
山水之烟岚,四时各有不同,而这秋山,则是明净如妆。
傅晚晴轻轻地呵了一口气,她笑问道:“你知道这临安府最有趣的地方是哪里么?”
玉生烟摇摇头。
傅晚晴了然一笑,她手搭在了玉生烟的左肩,一个旋身,坐落到了她的腿上。手勾着玉生烟的脖颈,唇也是凑上了玉生烟持着的杯盏上,轻啜了一口。
傅晚晴的性子很怪,她不要别人碰过的东西,可是有的时候,她又不是那么怪。
舔了舔唇,她像是一只慵懒的猫,惬意地窝在了玉生烟的怀中。很少会有女人勾引女人,可是傅晚晴她这么做了。她开口继续说道:“临安府,最著名的当属春风一笑楼了,玉生烟,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瞧瞧?”
看似是询问,其实傅晚晴已经做下了决定。
为了便宜行事,两个人都换了男装。
好一对俊俏的公子哥儿,热得像火,冷得像剑。
春风一笑楼不在最热闹的西湖边,而是在一条冷寂偏僻的巷子里。巷子的一侧是破败的茅屋与那瘦骨嶙峋的百姓,而另一侧也是锦衣华服的权贵。
这条春风巷忽然间拥堵起来了。
是一群衣衫褴褛的人簇拥着几个如花似玉的粉衣姑娘。
“无极娘娘又来送东西了!”
“无极娘娘千岁!”
热泪盈眶的穷人双手合十,长跪不起。如果在别的地方,没有人管他们在做什么,可他们偏偏堵在了春风巷。
年轻的公子喊着小厮向前打探,听到了无极娘娘的名头,有十分之八的人都退了,剩下的两分要么是醉鬼,要么是有靠山的。
“如果是对那些粉衣小姑娘下手,这没什么紧要的,可要是打了巷子里的百姓,他们就完了。”看热闹的人摇头叹息,显然是对这一切熟悉得很。
“无极娘娘,无极宫啊,惹不起,惹不起咯。”
“这无极宫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说它是邪派吧,可它偏偏乐善好施,很得百姓欢心,说它是正道吧,那毁在了无极宫手里的名门正派也不算少的了。”
“这无极宫的宫主可是个神秘人物,就连百晓生都打探不出来呢!”
“管这么多做甚么?反正不关咱们的事情,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傅晚晴听着人群中的闲言碎语,将手中的扇子一合。她眯着眼,脸上慢慢地流露出几丝微笑来,口中也是默念着无极宫这三个字。
一阵花瓣洒向了空中,仿佛春又来了。笛声与琵琶声交错,一顶轿子从巷子里飞出,那抬轿的是四个小姑娘,一看就是内外皆修的好手。随着轿子的远去,那花香也逐渐地淡了。
“轿子里是什么人?”
“当然是无极娘娘了,不过她不是无极宫的主人,虽然我不知道宫主是谁,但我就是肯定,轿子里的人不是。无极宫的宫主,应该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家伙!嘿,无极宫那么多美艳的小娘子呀,他——”话还没有说完,这个人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