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顿时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是谁?”叶千湄逼问。
“我不过是来告诉叶小姐一件事。”
“什么?”
黑衣男人扶着墙站起来,低声说了一句话。
“解咒之法在残卷附页上。”
叶千湄脸色大变,还要追问,男人却已经趁机走远了。
她在长椅上坐下来,隔着纱布注视自己的左手。
C市的这家医院虽然建立逾十年之久,但依然是现代化建筑,只是有些旧了。和城西医院比起来,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
住院部和门诊部分在两幢楼,中间有一个花园隔开。
花园平日疏于打理,大多数植物都处于枯败状态,草地倒还算得上青葱。四棵槐树种在花园中间,枝繁叶茂,葱翠绿叶铺成一片树荫,和其他植物相比,长势好得有些过分了。
正是上午十点,阳光并不耀眼。
洛瑾牵着苏镜瑶,走到花园里散步。
“这里怎么会种槐树?”苏镜瑶疑惑道,伸出手去摸树干。
蓦地,一阵寒意从指尖直蹿上来,惊得她立刻缩手。
“槐树属阴,离它远些。”洛瑾把她拉到身边。
槐树是木中之鬼,因其阴气重而易招鬼附身,在风水学中更是禁止种在房屋附近。
而医院里因为死人太多,也是阴气极重之所。这片花园里除了四棵槐树,其余的植物都长势很差,这难免有些奇怪。
站在槐树下,即使在夏天也感觉到一阵寒意。
两人离开槐树,往前面门诊部的方向走。
一靠近门诊部,就听见有尖锐的喧嚣声传来。听起来说话的人极其气愤,而且人多势众。
“好吵。”洛瑾蹙了蹙眉。
“可能是有家属在闹事吧,”苏镜瑶探头望了一眼,“我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
洛瑾点点头,松开挽着她的手。
“小心些。”
苏镜瑶快步走过去,从花园连着门诊部的后门进去,果然看见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围在大厅里,不断地高声说话。
领头的是个中年男人,他推开拦着他的一个保安,骂道:“病人在这里都快出院了,一夜之间突然就死了,没经过我们同意就把尸体送去火化,你们倒解释下这是什么意思?”
他后面的一群人跟着附和,而阻拦他们的几个保安和后面的医生却全部缄默不语。
苏镜瑶眼珠转了转,瞥见有两个护士缩在角落小声交谈,便趁着人多悄悄靠过去。
两个护士的谈话刚刚结束第一段对话,苏镜瑶在她们身边站定,听见其中一个年轻些的护士低声问:
“怎么会无缘无故没了心脏呀?”
另一个护士摇摇头:“谁知道呢……你是没看见,昨晚还好好的人,早上突然就死了,心脏那里一个血洞,里面都是空的……”
“会不会是闹鬼啊?”年轻护士瑟缩了一下。
“别乱说话!”另一个护士连忙拍了她一下,“这些话可千万不能和外面的人说,连病人家属都不知道丢了心脏这回事……”
得到了主要信息,苏镜瑶转身就走。出了后门,看见洛瑾就站在走廊上
“发生何事?”洛瑾问。
苏镜瑶将听见的对话概括了一遍。
“心脏?”洛瑾沉吟道,“看他们的反应,此事应当发生不多。”
“我觉得,有可能是怪物。”
苏镜瑶此话一出,两个人的脸色都凝重起来。
司梦染从昏迷中醒来时,已经是傍晚。
暮色四合。
红日慢慢往下坠落,晚霞的光辉如同展开的绸缎铺满了整片天空。在天空的最高处,黑色宛如翻倒的黑色药水,一点点流泻下来。
头有些痛,她坐起来,仔细打量了周围一番,确认自己是在医院里。
腰间的伤口经过处理,已经上了药贴好了纱布。
司梦染开门走出去,在走廊上站了一会,缓缓活动有些僵硬的身体。
确认可以行动了,她直接下了楼,找到医院的食堂吃了些东西。
昏睡了这么久,任谁都是饿的。
从食堂出来,她在花园里走了一圈。
四棵诡异的槐树,在月光下更加显得阴森可怖。
回到楼上,司梦染站在走廊里往两边张望了一下,看见了左边走廊尽头的露台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便抬步走了过去。
叶千湄在病房里闷得难受,又懒得下楼去,干脆到走廊尽头的露台上透气。单人病房这一层本来就人少,露台上更是灰尘比较多,人比较少。
她一个人待了没多久,身后的门轻轻一响,竟是司梦染走了进来。
司梦染直视着她,反手将露台门关上,走到她身边,手搭在栏杆上,声音虽轻,却有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
叶千湄沉默了许久,抬起左手,搭在栏杆上,在月光下伸开五指。
“我身上,有一个很可怕的咒印。”她的声音低沉而缥缈,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它叫做‘扣魂’,是现代医学无法超越的存在,它会不定期地发作。一旦发作,我就会失去意识……会伤害身边的人……就像是,空无狱里那样……”
“……咒印,无解吗?”
“有……解咒之法也许记载在残卷附页上。”叶千湄幽幽叹息,眼里漾起难以压抑的苦涩,“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残卷附页在哪里,更不知道解咒之法会有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