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闻吧?”司梦染将刚刚铁门后的所见详细叙述出来。
“这个味道,槐树下也有。”叶千湄沉吟了一会,“在医院里公然养这些东西,不可能瞒得过所有人,除非这个医院原本就是一个幌子。”
露台上风有些大,司梦染颤了颤,道:“这里风大,我们回去吧。”
叶千湄点点头,两人走进走廊里。
这一层本来就人少,晚上也少有人出来活动,走廊上除了她们两人,只有一个护士推着药车迎面走来。
司梦染无意地瞥了护士一眼,怔住了。
在她的视线里,护士身后,跟着一个人。
同样是个穿护士装扮的女人,面无表情,脸色惨白,步伐机械而单调,竟没有发出脚步声。走廊上的灯光从她身上穿透过去,没有投下影子。
坊间传闻说,没有影子的,是鬼。
两个护士走近了,司梦染盯住那个没有影子的护士,对方好像察觉了她的视线,转过头,对着她阴森森地笑了一下。
一口染着鲜血的白牙格外分明。
司梦染惊得倒退一步,抓住身边的叶千湄。
“怎么了?”叶千湄不解。
司梦染愕然地看着她,手指了一下护士身后:“那个护士后面有……鬼。”
叶千湄偏过头,有些惊讶地看过去。
然而,在她的视线里,那里只是空气而已。
司梦染紧紧挨着她,手指不断发颤。
“医院里鬼魂多着呢,”叶千湄看着护士推着药车进了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牵住司梦染的手以示安慰,“一个过客而已,她也没伤害你。”
“可是……”
叶千湄忍不住笑了:“你连死尸都不怕,竟然也会怕鬼?”
“那不一样。”司梦染争辩道。
叶千湄笑意不断,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还早,我陪你,别怕。”
司梦染挽住她的手臂,点点头。
夜晚的时间过得极快。
“十一点了,”苏镜瑶看了一眼时间,转头对洛瑾说,“我回病房了。”
“急甚。”洛瑾伸手拉住她,“同我一起睡,多好。”
“那怎么行?”
“医院的床又不小,容得下两个人。”
洛瑾用力一拉,苏镜瑶往后一个踉跄,直接跌坐在她腿上。
洛瑾动作很快,转瞬间双手抱住她的腰。
“放开我。”苏镜瑶在她怀里挣扎了一下,脸色有些红。
“你睡左边还是右边?”洛瑾在她背后蹭了一下,手环得更紧。
苏镜瑶彻底输给她了,随口说:“右边。”
洛瑾满意地松手。
苏镜瑶站起来,镇定地理了理鬓角散乱的发丝,脸上些微的绯红却难以掩饰。
“过来睡罢。”洛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苏镜瑶在病床的右边躺下,转了个身,侧卧着看向洛瑾。
洛瑾伸手关了灯,挨着她躺下来,顺手拉过了被子。
她身上有种浅淡的冷香,幽幽萦绕在苏镜瑶身边。很淡,好似还夹杂着一点甘醇的酒香,像是某种植物酿出的味道。
苏镜瑶往她身边挪了挪,歪歪斜斜地躺着,额头抵在她肩上。
静默了一会,苏镜瑶先开口:“我还没问过你……你以前在北宋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一直想问。
关于洛瑾的过去。
关于她为什么会知道双生镜,为什么会被人封了魂魄一睡百年。
“其实,后来有些事,我也并不十分清楚。”洛瑾幽幽叹息,“若是你想知道,先从我幼时说起罢。”
苏镜瑶连忙作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说起来,其实很简单。”洛瑾在黑暗里淡淡一笑,眼里却闪着凛冽的光,“我娘,是我父亲的第七房小妾,她虽然相貌很美,但地位很低。她是个很软弱的人,从来不知道去争去抢,都是逆来顺受。
“她是最典型的大家闺秀,从小养在深闺,不见外男,家道没落之后才嫁与我父亲。她一直希望我如她一般,可惜,我偏偏不是那样的人。
“我十岁那年,她病逝了。在葬礼上,我听见有人在议论她。那时我几乎气极,恰好我有一把匕首,便冲过去杀了那人。他们都将我当作怪物,把我和母亲的尸体一起关在密室里……大至过了五天罢……我都忘了我是如何度过的……”
苏镜瑶心里难受,伸手抱住她。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洛瑾曾说,她若是像那些富家小姐一样软弱,早就死了。
思索之下,她又想起了一件事,恍然大悟:“难怪你怕黑。”
“没有!”洛瑾立刻反驳,声音有些闷,黑暗里她的表情看起来像是被关进了冰箱。
苏镜瑶正要说话,门外突然响起一丝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由小变大,就在病房门外响起。丝丝缕缕地传来。听起来像是什么东西用爪子在抓病房的门。
片刻,那双爪子又改抓为拍。
洛瑾轻轻掀开被子下床,动作无声无息,宛如一只夜行的猫。
苏镜瑶跟在她身后下了床。
门外的声音依然不变。
洛瑾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口,握住把手轻轻一扭,门应声而开。
一道黑色的影子猛地蹿开,跳到对面的墙上,攀着不动。
走廊上灯光并不明亮,影子机敏地躲在墙壁和天花板交接的黑暗角落,更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只能看见它有猴子一样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