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沐冷声道:“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偏要拉着我们当垫背?就因为我妈年轻时得罪过你?”
齐志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扬着下巴大笑道:“我还以为你是猜到了原因,才怀疑到我头上,没想到……呵,你还是太嫩了啊,小姑娘。”
他低头看表,抬眼对夏沐抱歉地耸耸肩:“时间到了。”
“什么时间?”夏沐一皱眉,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微一哆嗦,眼里的光泽瞬间熄灭了,雕塑似得立在原地。
见夏沐准时进入催眠状态,齐志安如释重负地深吸一口气,理了理已领,命令似得沉声道:“把枪给我。”
夏沐神色麻木,顺从地将枪递给了他。
远处的路灯光微微闪烁,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夜静得出奇,脚踩在枯叶上的声响,突兀得像是踩碎了玻璃。
齐志安一拉夏沐的胳膊,将她塞进副驾驶座。
他钻进驾驶座,关上门,打开音响,安静的车里瞬间弥漫开悠扬的小提琴乐曲。
像是在和夏沐对话,齐志安一脸得意的开口:“你妈妈得罪的人,不是我,而是陛下。”
夏沐神色麻木的低着头,已经没了回应的意识。
齐志安却不在意,发动汽车后,继续洋洋得意地对夏沐回忆道:“我十多年前,就时刻陪伴在陛下身边,当时他还是王储。我自进入特工局,就成了他的贴身近卫,对他的好恶自然了若指掌。
王储当年听闻自己王妃和近卫的一些风言风语后,就视你妈为眼中钉肉中刺,碍于皇家的面子,没办法计较。
陛下继位那年,也就是我接受第一笔走私交易的那年——
一开始,我选中敖恒当替罪羊,策反他老婆,策划了天衣无缝的行动,可我一直放不下心,担心新上任的国王为了政绩,动用整个特工局的力量追查盗窃案。
所以,我想了个法子——把你妈卷进案子。
以我对陛下的了解,他必然很乐意看见苏语沫被关进监狱,甚至被判死刑。
只要盗窃案牵扯了苏语沫,陛下就绝不会彻查,那么,我们就只需要对抗CGA的调查,胜算一下子就又多了三成……”
车子驶入稀薄的夜雾之中,像是陷入了无边的地狱。
回忆完过往,齐志安抬手将夏沐鬓角的碎发刮到耳后,细细打量她的侧脸,啧嘴道:“真漂亮,可惜了,要怪就只能怪你妈,是她连累了你们一家子。也多亏王后十年前全力保下她,才让你们一家能再次为我当一回盾牌。”
——
潮湿阴暗的地下室里,三面都是黄土,甚至没有砖砌的水泥墙。
夏瑞安蓬头垢面,盘腿坐在牢床上,手脚都戴着镣铐,满脸都是脏乱的胡子,仿佛几个月间苍老了十岁。
铁门外传来脚步声,好像来人不止一个。
夏瑞安缓缓抬起头,死灰般暗淡的眸子直勾勾盯着栅栏门外的过道。
半分钟过后,铁门外出现三个人——
一个守卫,一个女孩,还有一个带着口罩的白大褂。
夏瑞安的双眼陡然睁大,起身想要冲上前,却被锁住手脚的镣铐阻挡了去路。
他喉咙里爆发出一声绝望地嘶吼——
“啊!”
“啊啊啊!”
守卫打开栅栏门,把带来的女孩推进大牢,神色讥讽的看向夏瑞安:“喊什么喊?你看看,上头对你不薄吧,让你们父女团聚了。”
“啊啊啊啊!”夏瑞安喉咙里发出野兽般地嘶吼。
太久没有跟人交流,他甚至忘了如何诅咒谩骂,一双爆红的眼睛,痛苦地看着被推进监狱里的女孩,眼里的哀痛,更甚于仇恨。
这是他最不想看见的结果。
夏沐被推进牢里,木头似得站在原地,低着头,一声不吭。
夏瑞安呼吸都在颤抖,试图靠近女儿一步,却只能听见铁链被绷紧到极致的咯咯声。
他嘴唇翕动,像在回忆该如何与人交流,半晌,终于轻声开口——
“别……别害怕,夏沐,爸爸在这里……”
夏沐并没有害怕的样子,仍旧低头不语。
看守站在铁栅栏门外,举着手机,点开通讯软件。
齐志安的脸出现在手机屏幕上,不紧不慢地吩咐,“开始吧。”
一声令下,白大褂走到夏沐身边,对着她打了个响指,而后耳语般贴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夏沐像是被启动的机器,缓缓抬起头,面无表情的走向夏瑞安。
夏瑞安觉得女儿的神色不太对劲,以为她受惊过度,于是张开双臂,轻声唤道“来,来爸爸这……唔!”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嘭”的一声闷响!脸上一阵发麻——
夏沐挥手一拳砸在夏瑞安颧骨,不等他站稳,又提膝对着他上腹一顶!
“呃!”
夏瑞安身子一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还没看清女儿的脸,雨点般的拳头就再次向他砸来!
监狱里发出一阵阵痛苦而隐忍的哀嚎。
守卫的手机里,传来齐志安低沉的笑声。
齐志安人在国内,只能通过视频通话,检验对夏沐的催眠效果。
眼看着夏瑞安被自己的女儿打得奄奄一息,齐志安清了清嗓子,吩咐道:“很好,让她准备行动。”
通讯挂断后,白大褂拍了两下手,夏沐顿时停下了动作,恢复了一动不动的状态,低头看脚尖。
夏瑞安想要站起身,膝盖一软,又沉沉摔回地上,他吃力地抬头看向女儿,颤声道:“夏沐?你怎么了?”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他咬牙切齿地对守卫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