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沈端这番话,台下众人无不哗然。那人受伤之重,扪心自问,若是换成他们自己必然不能如此坚持。
可是……
“沈少侠,你知道那位侠士是谁吗?”
沈端低了低头,笑了一声:“沈某自然有所调查,那人正是仓皇刀——”
“李十一。”
这个名字同时从沈端和谢三川身旁的一个黑衣男人口中吐出。沈端说这个名字语气里是些微的遗憾,而黑衣男人说道这个名字的时候则是咬牙切齿,像是被人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
“李十一?”台下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混江湖的不能不知道这个名字。
李十一,堪说是中原江湖刀法集大成者,刀法又狠又辣,简直是个亡命之徒。事实上,他也的确是个亡命之徒,受雇于雇主,没有善恶之分,就像是江湖上所有人的人头都在他那里标了价格,只要你能拿出钱,他就能把人头给你带来。所有人都知道他,但所有人都不喜欢他,因为他只认钱不认人。只要你还在江湖里,就要时刻警惕他来拿你的头颅。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死呢?
“哼。”黑衣男人冷哼一声。
怎么会不死呢?接了皇上的任务,又是当年那家人遗留下的野种,怎么能让他活着呢?只可恨这个李十一太过j-ian诈狡猾,居然将真正的福祸章藏起来,又将它j_iao给了沈端这样棘手的人物。
“他有什么家仇要报?”
“儿时目睹家中满门被贼人杀害,长大后又遭这些人仇杀,最终丧命敌手。您说这是不是不得不报的家仇?”
“那找谁报仇呢?”台下有人发问。
王成乾走上来,手指着福祸章道:“这个就得您拿到福祸章之后再告诉您了。”
“你们这是骗人啊。要是我拿到了福祸章,结果需要杀的人是像若苦大师这样杀不了的怎么办?”
这一句问得没有脑子,还没等王成乾说话,少林的武僧突然站起来,怒目瞪视着他:“施主说话小心些,若苦大师岂会是那等人?我佛慈悲亦有金刚手段,施主若是再信口开河,休怪贫僧无礼了。”
王成乾也开口道:“这还需要少侠打败在座所有人了,我相信若是有能力夺得福祸章的少侠自然也有能力为李十一复仇,不是吗?”
提问的那人被武僧一吓又被王成乾暗地里一嘲,端得是又气又臊,脸噌地一下就红了,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红着脸坐下了。
“如此,就请诸位侠士各施本事吧。”
这厢武林大会热闹开场,你方唱罢我登场,袁家军大营中也已经拔营,走在北上固北城的路上了。
固北城路途远,但袁家军单兵行进速度堪称三军之最,就算今时不同往r.ì,也依旧风光不减。是以袁骁才敢在粮C_ào启程近半月后才开始点兵,现在说不准粮C_ào都已经到了固北城了。
按说不该这时候调防。接近年关,越往北越难走,若是再拖半月碰上风雪,暴雪封路,袁家军一行非要冻死在路上,以身殉国不行。
“将军,三千人马悉数点完,按您的吩咐,骑兵为主,可以保证行军速度,最多十天我们就能赶到固北城。”
“好。命参将率先头部队在前,近卫队押后,加快行军,即刻拔营。”
袁骁率领三千袁家军,与一千府兵汇合之后,短短几天内就已抵达北隘口,从这里再往北就是固北城大原,大原宽广开阔,是关内最后一块沃土。出了固北城就是茫茫C_ào原,大宛的游牧人常常出现在固北城的地平线上。
北隘口的驻守兵靠在墙根边上晒着太yá-ng,抬起眼来看暂时歇口气的袁家军:“我说你们这是往哪儿啊?”
“往固北城换防。”袁家军内有人向他讨酒喝,就答了他的话。
“这大冷天的换啥防啊?”
袁骁从屋内走出来,声音冷硬如铁:“皇命如山。”他在外一直如此,铁面形象深入人心,不然也不能讨得一个再世阎罗的名声。他唯一的温柔和笑意都给了一个人,而这个人还在温暖如ch.un的八风山庄跟无为阁绞尽脑汁地斗智斗勇。
“即刻出发。”他下令。
北隘口驻兵留他们:“过了今天再走也不迟。”
“不必了,即刻出发,三天之内必须赶到固北城。”袁骁之所以下这样的死命令,不是为别的,正是固北城有传信。大宛小王子不知道又想做什么,纠结了大批人马,就在大宛边境靠近固北城一处驻扎,但也不起兵攻打,只是r.ìr.ì在边境出巡逻,拉扯着固北城守军也不得不加强巡逻强度。现在的固北城正是需要人的时候,而且看天气,风雪天不知道何时就会到,到那时再走就晚了。
马蹄扬起尘埃,四千人踏上固北城大原,辽阔的大原上他们的身影显得渺小又声势浩大,遥遥奔赴固北城而去。
但是他们不知道,袁骁也不知道,这次固北城换防他们会遇到什么困局,又将以何等壮烈的方式揭开一场翻天覆地的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