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怎么了?”他问。
“咱们的粮C_ào还能撑多长时间?”赵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低头,而是抬着头问了他一句话。
铁克义的眉头皱了起来,指着不远处的粮C_ào仓说道:“还有半个月吧。——大王子和二王子把持着粮C_ào不让送到边关来,再这样下去,固北城的袁家军还没垮,咱们自己先垮了。真是!”说到这里,他不由得挥了一下拳头,震得赵恩身后的C_ào垛上的雪都落了下来。
“铁克义,沉住气。”
“王子,沉不住气啊,要是让下头的人知道咱们粮C_ào不多了,军心不稳啊。大王子和二王子就是想看您兵败回去,好嘲笑您。”
“咱们粮C_ào不多,固北城的粮C_ào也未必能撑住。——叫底下人别急着攻城,现在正是僵持阶段,看得就是谁能沉得住气。先动手的人就输了。”赵恩挺直了身子,把手里剩的羊n_ai一扬手都泼了,转身往营帐走,“走吧,铁克义。”
铁克义跟在他身后忧心忡忡的补充道:“可是对面的人可是那个袁骁啊,镇国将军袁骁,要是他指挥肯定不会出错的。”
“袁骁?”赵恩停住脚步,冷笑一声,“他现在不知道在那个犄角旮旯呢。只要不是他,固北城就算有三万守军也不足为据。”
“啊?王子您……”
赵恩挑了挑眉毛,手探到袖子里,摸到一枚玉章,垂下眼笑了:“福祸章……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也是同一天晚上,两骑骏马载着两位侠士一刻不停地过了北隘口,踏上了固北城大原。马鼻子呼出大口大口的热气,马背上的人趴伏在马背上尽量压低了自己的身体,狐皮的帽子迎着风,披风被北风吹起,扬起了一只饱满的翅膀。
“苦道人,你确定这是往固北城去的路吗?”王成乾伏在马背上,迎着寒风冲着跑在前面的唐渊大喊道。
“当然确定,过了固北城大原就是固北城了,依照现在的形式固北城外不出三十里就有大宛的军队,运气好的话赵恩也在那里。”
两人说话时马蹄未停,甚至唐渊还觉得马跑得太慢加了两鞭。
“苦道人,不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吗?”王成乾呼出的气也是白茫茫的,看起来跟他身·下的马一样雷。
“你不想杀了赵恩了吗?”唐渊一边握着缰绳一边回过头来,“慢一步袁骁就多一分危险!”
“这可是我过的最差一个年了。”王成乾低着头,喃喃说道,“之前都是在八风山庄跟父亲一起过的……”
唐渊的马慢了一下,他的手从厚实的披风下伸出来,正好接到了天空中飘来的一朵雪花,他的声音也像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一样,混在寒风里听不清:“这么快就过年了吗?”
两人两马在固北城大原辽阔的原野上显得极为渺小,但是就是这样渺小的两个点,在停了两步之后突然加速,直奔固北城而去。
“正月三十。”袁骁在冰面上划下又一道痕迹,撑起自己的身子靠着冰墙缓缓站起来。
他只穿着一身薄薄的衣服,铠甲被他拆了一半,拆出两块板子来缠在腿上,站起来的时候腿磕在冰上还会疼得皱眉。
袁骁抬头往上看,只见窄窄的一道缝隙两旁都是冰墙矗立,只有他所在的这一线能看见天空,连鸟都飞不进来。四周冰墙又十分光滑,他尝试了几次借力上跳都不行,抬头看过去墙上只有他摔下来的时候手中匕首留下的痕迹。现在也已经过去五天了,几天前的痕迹现在已经变成了白点。
如果这两边冰墙继续扩张,哪怕有一天把他冻在里面袁骁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袁骁拄着剑,抬头看天,微弱的星光透过一线天际照下来,有点像五天前的那天晚上。那天也是这样,星星也十分稀疏,营帐外突然有人报告。
“报!大宛军队异动!”
等出城的时候唐渊才看到是一队大宛军队,如同送死一般,一行不到百人冲过来,要迎战自然是非常简单的事情,但是这背后必然有缘故。袁骁现在才有些悔恨自己想得太多,如果固守固北城的话现在的情况不会这么尴尬。
那天晚上,袁骁带着一小队人,不到是十个人的队伍轻装来到大宛边境的高悬崖打探,但是在敌袭的危急关头,他只来得及将校尉几人推出,连来人是谁都没看清。
到底是什么人啊?
袁骁闭上眼回想那晚微弱火光下的身影,一身黑衣,身量又高又壮,头上罩着一个黑色头盔,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涂起来的头盔,放在火光之下连光都不返。速度奇快,又占着偷袭的便利,那一刀是怎么出鞘的脸袁骁也没看清。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泛着黑光的刀刃已经砍到胸前了,他奋力推出校尉,匆忙拿青钢剑挡了一刀。
那一刀的力度也奇大,刀剑相击之时那力道震得袁骁手臂发麻,隐藏在黑色头盔后面的那一双疯狂的眼睛也看得袁骁头皮发麻,真是一双魔鬼一样的眼睛。
正常人的眼睛要么是黑色,要么是棕色,哪怕是那些眼睛颜色有些奇怪的外邦人也没有这样骇人的眼睛。那人的眼睛是混浊的黄色,眼白处布满了血丝,像是要从眼眶里爆炸爆出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