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渡船,楚漾染出钱买了三匹马,休整了一天便出发往洛阳而去。
好不容易摆脱了船,上了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马,知楼的精神劲很快就来了,一甩马鞭径直自己先走了,等再回头时,哪里还有其他人的身影。便下了马,牵着缰绳走了一会。
刚刚下了一场雪,踏在雪上的感觉十分舒服,知楼突然就想到了小时候还在北地的时候和知月一起看雪的情景,那时知月是想画一副画的,可是自己却嚷嚷着要拉她去雪地里玩,被知月呵斥了几句,便赌气自己去雪里堆了一个雪人,画上了丑陋的五官,用棍子写上知月的名字,后来被知月揪着耳朵笑骂了一番。不过第二日知月送了她一幅画,画里是她在雪中玩闹的场景。只可惜,那画早已丢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颂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知楼回过神来,见二人都拎着缰绳停在自己面前,便笑着回答道:“许久不见这样的雪了,这些年在南方都快忘了北方的雪是什么样子了。”
“那还不容易,你在这北地游玩几年,四处看看,若是喜欢了,便住下呗。对了,你要喜欢雪,便随着楚姐姐回去,她家那边可是冷的很呢,呼出来的气都能结冰,一年里得有一小半都在下雪吧。”
知楼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楚漾染,心里突然生出一个想法,莫不是因为环境关系,这女人才这么冷的?搞不好真是冰做的,成了人形的妖怪呢?这么想着,她突然很开心的笑出了声,被她盯着的楚漾染见了面色微变,有些不悦地说道:“你盯着我笑什么?”
“见谅见谅,在下并不是笑姑娘,不过想到了其他事罢了,勿怪勿怪!”知楼说着,翻身上了马,打了打马,又走在前面去了,可嘴角的笑意却还是没有敛去。
到了洛阳,颂云迫不及待地便奔着家去了,有楚漾染在,倒是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她家的府邸,见到以为已经死了多年的女儿,颂云爹娘是什么反应,知楼并不知道。一进洛阳,她便莫名有些害怕,知月的影子在脑海中怎么也抹不去,一时便忽视了颂云。还没等她想清楚下一步干什么,便被送完人的楚漾染告知她已经安然回了家,问她是否要去上门拜访一下。
知楼愣了愣,摇了摇头,她会去认真道别的,只是不是现在,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有什么事要去做么?”楚漾染抱臂胸前,盯着她的眼睛。
“一些私事。”知楼眼神有些涣散,表情也有些暗淡。
“颂云唤你知楼,冒昧问一下,你姓什么?”
“我?”知楼微微皱起眉,眼神渐渐恢复清明,“我姓段。”
“姓段?”楚漾染挑了挑眉头,“我还以为你姓杨呢,或者说姓顾,是不是,殿下?”
知楼脸色大变,一下站了起来,看着楚漾染的眼神里流露出敌意,“你是谁?”
“还真是让人意外,杨之孝的义子居然会是个女子,怪不得你会放的下江山,让杨之孝抱恨而终。”楚漾染走到桌边做了下来,“别紧张,我只是对你有些兴趣,没别的意思。虽然这北边的人都只知道圣子的名号,不过我去过南方,杨知楼这个名字,无意听起过。其实我也不确定,只是颂云的故事里漏洞太多了,我也是试一试你罢了。”
知楼还是皱着眉头,不过眼中的敌意已经散去了,以楚漾染的出身,确实不应该和过去的自己有任何联系。
“你要去做什么便去吧,只是刚刚颂云央我帮一帮你,毕竟这里你不熟。”
“你帮我?”知楼愣了愣,“帮我做什么?”
“你不是要去醉仙楼么?”楚漾染那双浸满寒气的眸子里不知何时夹杂了一丝柔意,“去找你的姐姐。”
知楼仰头看着面前装饰奢华的牌面,眼前是嘈杂的人群,其中混合着男子的嬉笑声,和女子的娇嗔。恍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人群渐渐匿去,眼前出现了一个女子,不再是印象中那个还未长熟的孩子,而是一个出落的十分窈窕的女子。她看见她从里面走了出来,陌生又熟悉的脸上带着记忆里的笑容,朝她轻轻开了口:“知楼,你来接姐姐了么?”
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寒气窜遍全身,眼前又是那番嘈杂喧闹了,那个女子不见了。
“姐姐……”知楼喃喃念道,她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个强烈的感觉,知月,是真的来过这里的。
进了醉仙楼,一个老鸨模样的人扭了过来,正要开口,却听前面那个模样清俊的公子冷冷说道:“把宛娘叫过来。”说着扔过了一锭银子。
老鸨有些困惑,可不等她说话,眼睛又扫到了后面那个人,那如冰刀般的眼神冻得她一哆嗦,赶紧走开了。
二人跟着一个女子上了二楼,进了雅间,知楼一言不发地走到小炉边烤起了火,可纵然如此,还是觉得手脚冰凉。
楚漾染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在南方待久了,这么不抗冻?”
知楼没有回答,她努力想让自己翻腾的心情平静下来,可还是忍不住发抖。她是真的害怕了,莫名地害怕一个近在咫尺的结果。
不一会儿一个打扮比较素雅的女子敲门走了进来,朝两人福了福身子,“宛娘见过二位公子。”
知楼咬紧了嘴唇,喉头滚过许多话语,却又不敢说出口。
屋内气氛一时僵硬下来,就在宛娘几乎要忍不住问出口的时候,一个压抑不住的颤抖声音传来,“知月,在哪里。”
宛娘大惊失色,几乎要立不住,一下后退了几步,瞪大眼睛看着两人。
“你,你,你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