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姑爷。”
马夫朗声应了一句,一甩马鞭,清脆的拍打声响起,祁一诺握着林君苒的手轻轻摩挲,“君苒,你还好吗?”
林君苒掀起嘴角,茶色的眼眸染上了白雾,声音像是呢喃,“阿诺,你说爹娘会开心吗?”
“会的。”
“嗯,会的。”
钟楼镇,与白驹镇比邻,不过半日马程便可到达,林君苒的父母便长眠于钟楼镇著名的迷雾林,盛传迷雾林一到夜晚便被白雾包围,林里每逢初一十五便会传出阵阵钟鼓声,诡异非常。
一轮清月高高挂起,明亮的没有一丝杂质,散发着柔和圣洁的光,笼罩着这片大地。
“阿诺,带苒苒走。”林海河握紧手中的大刀,朝着祁一诺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祁一诺抬头看了他一眼,“好。”便一把接过莫宁手中的林君苒抱在怀里。
林君苒虚弱的揪住她的衣襟,眼眸却看着旁边的人,“娘,我不走。”
莫宁看了一眼林君苒,眼里满是心疼,而后摸了摸祁一诺的脸,擦拭着那苍白的脸上半凝固的血迹,“阿诺,不要回头,去罢!”声音温柔,像是怕吓坏眼前的孩子,即便这孩子此时满身血气,脸上却始终没有任何表情,连那双原本溢满温和的眼眸如今也只有冷漠。
祁一诺不言一语,抱着林君苒往反方向逛奔而去,祁一诺的身影刚刚消失,原地的人便被一群黑衣人包围。
阿诺,你怕吗?那声音有些发颤,不知是害怕还是因为疼痛。
怕什么?她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握紧剑柄的手捏的发疼,却无法驱散心头的郁闷,她不该有感觉的,不该有。
死啊!她转过头来看着她,双手揪住她的衣襟,因太过用力而指节泛白,那双褐色的眼眸溢满泪水,温和的表情变得狰狞,扬起的嘴角露出一丝恶劣的笑意,像极了讽刺。
祁一诺只是静静的看了她片刻,抬起手轻轻的附在她满是泪水的眼眸上,遮住她的视线,轻启染了血的薄唇,低柔的说道,“我怕看不到光了,你知道,闭上眼睛就看不到光了。”
那个夜晚,皓洁如雪的圣洁月光下,漂浮着浓重的血腥味。
看来你对这世界有点误会,这世界最不缺的就是罪恶。
你抬头看看,每天伴你入睡的月光,见证了所有的杀戮。
这样的世界还值得留恋吗?
诺一……
那个这样叫自己的女人……死了。
“阿诺,你怎么了?”
关切担忧的声音叫回了失神的人,祁一诺双眼迷茫,楞楞的看着满眼焦急的人,“怎么了,君苒。”
“阿诺,你怎么哭了?”抚上脸颊的手微微发颤。
祁一诺抬起手摸了摸,一片湿润,原来自己还会哭。
嘴角掀起,眼眸也不再有迷茫的白雾,祁一诺握住在脸上慌乱擦拭的手,轻轻的蹭了蹭,“君苒,我有你了。”
曾经我一无所有,
如今,
有你了,
也只有你了。
声音低柔的像是错觉,林君苒愣了片刻,才抬起另一只手捧住她的脸,直视她的眼睛,“阿诺,我也有你了。”
你抬头看看,每天伴你入睡的月光,见证了所有的杀戮。
这样的世界还值得留恋吗?
随风飘荡的心紧紧相依,竭力的吸取对方的温度,然后彼此温暖。
“小姐,姑爷,我们到了。”
马夫的声音打破了马车里的温馨,祁一诺缓缓睁开眼睛,除了温和,墨黑色的眼眸多了一丝温度,弯腰先下了马车。
林君苒伸手握住她伸过来的手,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笑,“阿诺,你有来过吗?”
祁一诺迟疑了片刻,还是给了肯定的答案,“来过。”握住的手握得紧了些,祁一诺直接抱起林君苒抱她下车。
“那花便是你送的?”林君苒顺着她的力道,双手搂上她的脖颈。
祁一诺轻点了点头,君苒,你这般聪慧,可能猜出我送花的原因?我不会告诉你,因为我是祁一诺,以后也只能是祁一诺。
搭建的墓穴很是简单,此时长满了杂草,马夫很自然的动手收拾了起来。
正是初春,在林间更能感受到丝丝凉意,连身上的衣物都是冰凉一片。
祁一诺搂着林君苒在旁边等待,时不时握一下她的手,轻轻摩挲。
“阿诺,你说当年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林君苒的声音很轻柔,似是怕被他人听到一般。
“不管是谁,若是再来,我会让他无法再次离开。”祁一诺低着头轻轻的给掌心里握着的手轻轻哈气,声音依旧温柔。
林君苒眼睛微眯,轻轻的笑了笑,“该是如此。”
“这么多年,怕是死透了。”祁一诺抬起头,便伸手将她抱住,“你莫要想这些,万事有我。”
“好啊!一切都听郎君的。”林君苒低低的笑了笑,微微侧头在祁一诺的脖子上亲了亲。
“你啊……”祁一诺轻柔的抚了抚她的发尾,话语无限宠溺。
林君苒与祁一诺两人齐齐跪在两座墓碑前,扣了三个响头。
“爹爹,娘亲,女儿来看你了,这次带了阿诺呢!”林君苒温柔的看着墓碑,指尖拂过上面的字。
祁一诺没有出声,而是在一旁静静的站着。
“女儿嫁与她为妻,你们可答应?你们会赞同的对吗?正如当年你们让她带我走,如今,我可以和她一起走了,你们可以放心了呢!”林君苒低低的说着,像是女儿在父母面前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