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如旧 作者:若花辞树(上)【完结】(19)

2019-03-27  作者|标签:若花辞树 如旧 作者 若花 辞树

  宫中与卫秀的草庐不同,在草庐,她能松快一些,但一回到这里,濮阳的神经便绷紧了,哪怕眼下这座偌大的宫城的主人是她的父亲。只是有些人,生来便适合尔虞我诈,濮阳显然便属于其中,回到牢笼一般的宫殿,濮阳不仅不觉烦恼,反又点燃了精明。

  遇刺之事还没完。她往别院,唯有她身边的人与陛下知晓,陛下身边兴许也有人知,但皇帝身边的人,口风必是紧的,问题还出在她自己这里。

  有人泄了她的行踪!

  皇帝下了早朝,便往含光殿来了。濮阳摒退宫人,在殿中与皇帝说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皇帝回宣德殿,留下一队羽林,与连同窦回在内的数名宫人。

  濮阳扶着窦回的手起身,下令:“将含光殿围住,不许放走一人!”

  所有宫人皆被驱到庭中。

  一个不少。

  说明那人,或那几人,还在这里。

  濮阳喝令,将所有宫人分处关押,务必要将人审出来。

  庭中一时人心惶惶,几名宫娥惶恐地看着靠近的羽林,粗鲁地将她们拎起。大祸临头,众人皆以为难逃一死,有宫娥宦官已抵不住内心的恐慌,与对死的惧怕,哽咽啜泣起来,更有人扑上前,大声为自己喊冤的,一句话被说尽,便被羽林堵住了嘴巴,强行拖了下去。

  总有三百余人,众人恐慌积聚,连看的人都禁不住心惊胆战。

  窦回悄悄地觑了眼公主,只见公主神色如故,扶在他臂上的纤纤玉手,端庄自持,力道不增一分,也不减一分。她根本不被眼前哭喊啜泣的景象影响,甚至还着重观察了几名宦官、宫娥的神情。

  有一宫人扑到了她的脚下,她只淡淡一瞥,那宫人连她的裙摆都未触到,便被羽林拖了下去。

  如此,冷硬心肠。

  窦回不得不感慨,怨不得圣上最疼七殿下,这心性,与圣上如出一辙。

  眼前终于清静了。

  濮阳回过头来道:“窦中官,此番有劳你了。”

  窦回笑回:“殿下称奴窦回就是。”

  皇帝将他留在此,是不放心濮阳,有什么事,可让他去做。

  窦回尽心尽责:“殿下接下去,欲如何处置?”

  一起处置了这么多人,就不怕传出酷戾的名声?皇子如此,操控言论兴许能得个果决、可成大事的评价,可于公主而言,多半是酷戾冷血。

  “审出贼人便止。”濮阳又非嗜杀成性,自然不会将三百余人皆处死。

  窦回道:“如何善后?”

  “审出贼人,凌迟处死,余者,厚恤。”

  “殿下心有成算,老奴,便不多言了。”

  濮阳一笑,温和而柔缓,就如催生满园花儿的春风一般,使人心旷神怡:“中官在此,便已是出力。”

  三百余人,让平常人分别审起来,恐怕得几个月,而濮阳,不过七日,便揪出了泄密者。有八个,五个是庭中洒扫或厨下做重活的,寻常见不到她的,三个稍近一些。并不都是晋王的人,还有赵王,甚至代王也有一个。能将人安进她宫里,自然有后宫妃子的宫劳。

  果真如她对窦回所言,查出人后,濮阳便立即处置了,并未就着这线索,顺藤摸瓜。余下无辜者,都放了出来,仍旧各司其职,并加以厚恤。审讯之中有展露坚毅心性的,提为心腹。

  这群宫人纵几个怨恨受无妄之灾的,见抚恤丰厚,也消了。殿下未使一人蒙冤,亦未放走一人,追随殿下有厚赐,而背叛……这几日的暗无天日,灼在了他们心头,又见那七人下场凄惨,更是深深引以为戒。

  经这一遭,想在濮阳身边安插人,已不可能了。

  皇帝见她没有揪着幕后之人不放,也很欣慰,认为七娘识大体。

  此事一旦揭露,损伤的是皇家颜面,何况,若是处置了晋王,便要让赵王独大了。且二王与世家牵涉甚深,不宜贸然处置。

  皇帝不能率性,何况如叶先生所言,濮阳是他之女,晋王也是他骨肉,濮阳到底无事,但刺杀手足的名声传出去,晋王便彻底毁了。

  因濮阳送的信,是给晋王,皇帝便以为她不知真相,只是隐约猜到是她那一群兄弟,才不追查的。不知真相,也未一定要查个明白,实在懂事,相对的晋王,便是真可恨。

  但皇帝不知道,濮阳未深究,并非只是识大体,一是如卫秀所言,晋王纵可恨,赵王也是眼中钉,去了一个,剩下那个便要坐大。再则,她不能让皇帝不喜。

  知道该如何行事对己有利,濮阳却一点都不快活。

  赵、晋二王,上一世是无缘皇位的,今世如何还未可知,她的到来,已使许多事都与前世不一样了。

  想到皇帝向她问起那救了她的隐士,濮阳深深地觉得,招揽之事,不能再拖了,过几日,伤口痊愈,便去一趟邙山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先生,多日不见,想不想我?

高士:不想。

公主:我想先生。

高士:你在宫中不是很充实,很威风?

公主:(︶︿︶)可是仍然想你。

第12章

  濮阳的伤一日日好起来,她心系着邙山,却也知晓,若未完全痊愈,皇帝是不放心她出宫的,便十分听从太医的叮嘱,用药亦及时。

  卫秀的方子用得甚是对症,又因濮阳服用效果极好,太医为稳妥,只略作修改,便沿用了下去,仍旧是苦得令人望而却步,濮阳坚韧地一碗一碗,按时服用,次数一多,竟也觉得不那么难接受了,可见人的适应力是极强的。

  伤中无趣,大半日都躺在榻上,只偶尔在庭院中信步走上两圈,然后便又是歇着。日日对着一处景致,也是枯燥的紧。濮阳便令宫人打听些京里京外的趣闻来解闷。

  打听来的,多半是世家中哪家有盛举,哪家设宴,哪家又传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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