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山半夜青 作者:章比比【完结】(128)

2019-03-27  作者|标签:章比比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天之骄子

她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傅琅心底里却只剩下她说的“公平”和“敬重”。这个人敬重她,把她放在和自己对等的位置上,让她自己选择自己的命运。她的命运从来没有选择余地,这太新鲜了。裴瑟和别人都不一样,自己和从前也不一样,这感觉实在太好。

傅琅笑着倾身过去,用自己的食指压住了她的嘴唇,看着近在咫尺心急如焚的心上人摇了摇头,“我选你。”

她不再贪婪地盯着裴瑟看,反而闭上了眼睛,继续倾身向前去,等到嘴唇触碰到了自己的食指,便把食指撤开,转而扶在她下颌上,嘴唇终于落在了她的唇上。裴瑟像被电了一样轻微一抽,傅琅只好微微退了一点,和她分开,手里揉了揉她仍旧冰凉的耳垂,柔声道:“乖,闭上眼睛。”

裴瑟犹豫了一下,随即合上了眼睛。傅琅心里禁不住又冒出几句粗话,觉得她这样真是太乖了。眉头没有皱起来,面孔上依旧有勃勃的年轻气息,又因为闭着眼,多了几分通透安然。

她倾过去,终于如愿以偿。手指焐热了冬夜里被风吹得冰凉的耳垂和脸颊,唇舌挑开了另外的齿关。花蕊该是什么味道,微风该是什么味道。什么都比不过,全天下都比不过。朝歌的天子尊贵无双,可他哪会懂得,就算向她拱手山海,就算送她满河明灯,她也不会肯拿这个吻交换。冬天里为什么有青草的气息窜入鼻息,傅琅只是迷迷糊糊地想了一下。

年轻,傅琅像是永远年轻,永远赤忱,永远一尘不染。难逢难见,可贵可重。裴瑟想不通,看不透,永远都是这样。年轻人的亲吻结束了,却撩起波澜,裴瑟觉得头脑中有些微的空茫,湿亮的两瓣淡红嘴唇微微张着,开合之间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傅琅,我来的时候,外面下雪了。”

傅琅的手仍然抚在她后颈上,摩挲了几下,只觉得心底里漫溢出的情绪让人高兴,手臂带着她一起躺下了。两个人都是很久没有说话,刚才那个吻又轻又慢,可是像是抽空了全身的力气。傅琅把头埋在被褥里良久,裴瑟终于发觉了,把她挖了出来,“别闷着,一会又要哭。”

其实她刚才在被子里闷得边做梦边哭,委实丢人,可是傅琅一得裴瑟的话,哪里还管那些,顿时死皮赖脸地凑上去,“那是我想哭的吗?你不欺负我,我怎么会哭?”

裴瑟却是十分冷漠地回答她:“你是我欺负哭的吗?睡觉都不会,闷在被子里做梦才会哭。我要是晚来一会,你能被自己闷死。”

傅琅立刻接话,“闷死就闷死,话要说清楚。那不是被我自己闷死的,是被丁觉闷死的。”裴瑟伸手捂她的嘴,“好好的怎么胡言乱语,又说死。”傅琅奇道:“不是你先说的吗?”

裴瑟顿了顿,呢喃道:“好像还真的是我先说的……”傅琅吃吃笑出声来,裴瑟有时候真的是只呆头鹅。裴瑟被她笑出几分愠怒来,自己裹了裹被子转身便睡觉。傅琅并不在意,也钻了进去,把头靠在她背上,就像在沧浪台时一样,闭上了眼睛,轻声道:“瑟瑟,好眠。”

却还没过多久,傅琅猛然一掀被子坐了起来。裴瑟刚刚合眼,被她闹得揉了揉眼睛,“又怎么了?”

傅琅笔直笔直跪在床边,突然十分懊恼地抬手捂住了脸,“瑟瑟,你跟姜望有婚约的,都要是有夫之妇了,那我……哎呀,姜望人挺好的,好可怜啊……”

裴瑟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回过头去,拉起被子来遮住了脸。傅琅摇了摇她,“你别逃避问题,你们定好什么时候成亲的?我去跟他说吧,你跟他也没有那么……”裴瑟还蒙着头,傅琅摸到了她的肩头,捏了捏,这才觉出被子里的人在颤抖。傅琅心中奇怪,“怎么了?你那么害怕他?那真的得我跟他说了,他会不会打我啊?其实,你是公主,他总不敢打你,那还是你去——”

傅琅陡然停了嘴。被子里的人仍在颤抖,却不出声,傅琅噌地跳下床,一把扯开了被子。

裴瑟正笑得发抖,在被子里又闷又热得喘不过气,脸都憋红了几分,被她发现了,终于如释重负地咳了几声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哑声道:“傅琅,你一直惯于风月。丁觉和乌兰的心思,是你第一个发觉。那时候放河灯,旁人的心思,你一猜就中。连我把你的头发藏起来,你都知道。我还担心我和姜望很快就会露馅,没想到你真的没看出来……”

裴瑟和姜望是装样子给她看的?就为了逼她走?这不啻一个惊雷砸在傅琅头上。那她这十几天来又是伤心又是难过又是自伤又是自怜,又是在路上来回奔波累得几乎吐血,是为了什么啊?

她盛怒之下,反而没了话说,丢开了被子。裴瑟说着说着,看她神情不好招惹,也自觉理亏似的,声气渐弱。傅琅叉着腰站在床榻边,满脸冷笑,“你继续说呀。”

裴瑟终于绷紧了嘴角,抹掉了脸上憋不住的笑意,正色道:“恕我直言,你也有不对的地方。你跟那个陈国兵是怎么说的?你没有跟我说过那些,是因为我不爱听?我什么时候不爱听了?你怎么趁我不在就这样编排我?而且我、我头一次这样,要是换做从前,才不会来追你,我也很辛苦的。就算我有什么不对的,你也不能……”

她神情十二分认真,像是真要跟傅琅追究个三四五六出来似的,越是认真,那双眼越是黑白分明眼波流转,傅琅越是气得指着她骂,手指都在抖,“你个大骗子,还跟我算起账来了?”一边气得弯腰穿鞋要走,裴瑟从善如流,伸手来拦她,“其实你跟陈国兵说的那些都很好,深以为然,我表扬你。我不算账了,你听我解释!”

傅琅从来不知道她有这么牙尖嘴利,一时之间气恼之极,鞋还没穿好就站直了身,握着鞋底“啪”地拍开她的手,“解释?你还敢解释?”

她扭头就走,也不管裴瑟在身后一叠声地问“你去哪”,砰地摔上了门,走到隔壁去推门。丁觉的房门没锁,她三步两步走进去把丁觉的被子也拽下来。丁觉正睡得香甜,被她一抽几乎滚落下地,迷糊道:“怎么了?要死啊你……活着不好吗?为什么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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